刺眼到,将本该艰难前行的试炼,变成一场为她量身定做的游戏。这种能力,令他嫉妒,也令他恐惧。
桑砚辞那怪人说得对。
她的确是威胁。
苍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那是一双早已布满厚茧的手。
自己历经千辛万苦丶拼尽所有,才得以站在这里;而那时幼,轻轻松松,就把他辛苦争取的一切,踩在了脚下。
敌人越是强大,妖族复兴的希望就越渺茫。苍止不能容忍这一点。时幼的存在,是对他一切努力的侮辱,是对妖族未来的践踏!
苍止的胸膛起伏着,愤怒在心中翻滚,最终凝成决意。
“你说的对。”苍止擡起头,眼中涌动着压抑不住的寒光,“待我们出塔,我会亲手终结她。妖族的未来,不能容她染指。”
他想了想,继续道:“没错,她得死,不,她必须死!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整个妖族,也为了整个武道司的公平!”
苍止的话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水波翻涌的声音。
一名同伴从水中捞起了什麽东西,仔细看了看,接着直起身,手中高高举着一枚月令,激动地喊道:“找到了!月令在这儿!”
桑砚辞却毫无反应,似是毫无即将能够进入下一层的欣喜。他擡手,轻轻推了推单片镜,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带着笑意。
很明显,让桑砚辞欣喜的,不是月令,而是苍止的这一番话语。
可是,下一刻,桑砚辞的笑意,戛然而止。
因为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那道声音,既不属于苍止,也不属于队伍里的任何人。
那道声音,带着少年般的稚气,干净,漠然,却又带着寒意——
“她是我的猎物,你们怎能越界呢。”
声音落下,天地间的光线都微微一滞。
桑砚辞蓦然擡头。
本该柔和的阳光,此刻却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明明是浅蓝色的天,明明是红日初升的光辉,但那刺眼的白光直刺入眼底,让他心中骤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桑砚辞适应光线时,瞬间怔住。
苍止那巨大的肩上,已然多了一道身影。
一个满头是血的白发少年,正蹲在苍止的肩头。
少年一只手抓住了苍止的长发,手指深深嵌入发根,指间轻轻拈动,像在确认苍止头颅的重量。
苍止猛然挣扎,怒吼着挥拳而起:“尸山白莲!你怎麽敢——”
话音未落,伶舟莲忽地歪了歪头,盯着桑砚辞,露出了一抹微笑。
下一瞬,伶舟莲拽着苍止的头皮,手腕用力。
咔嚓。
清脆的脊骨断裂声,从苍止的脖颈处传来。
苍止的头颅,竟被伶舟莲硬生生扯了下来!
鲜血如泉涌出,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意,染红了脚下的水面。
无头的身躯僵立片刻,随後轰然倒地,激起巨大的水花。
在那片盛大的血雨之间,伶舟莲稳稳落在水面之上。
整片天地,只剩下血滴坠落的声音。
伶舟莲低头,看了眼手中滴血的头颅,像是拎着一件无足轻重的战利品。
他缓步走向桑砚辞,脸上带着轻飘飘的恶意。一步,两步,他开口,声音又低又轻:
“你不是个安分的人,这一点,我知道。”
伶舟莲说完,擡起手,手一扬,将苍止的头颅随意抛在水面上。
“所以,我特地来提醒你一下。如若再敢染指我的猎物——”
“我不介意将你们桑家,从这世间彻底抹去。”
红色的水面,映出伶舟莲步步逼近的倒影。
水面荡漾,被他踩碎後又恢复平静。鲜血顺着伶舟莲指缝间滑落,在水面晕开一圈圈鲜红的涟漪。那涟漪扩散开去,又在桑砚辞脚边,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腥气随着伶舟莲的靠近越发浓烈,桑砚辞本能地回望少年的脸,只见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冰雪,却深得像一片无底深渊。
桑砚辞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伶舟莲若此刻对他出手,他该如何应对。那单边镜後的眼神晦暗,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看到了一件,让自己着迷的艺术品。
近了,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