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起初我……”香玺欲语还休,声线微微喑哑,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似是陷入那段不堪回的往昔。
朱允炆未察觉香玺的自责,调笑道:“嗯!都怪你!一开始就委身他人,也不知等我……”
香玺鼻头一酸,泪水瞬间涌出,忙以衣袖拭泪,心中百感交集,痛苦与自责相互纠缠,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紧紧桎梏。
朱允炆见状,登时心乱如麻,忙将香玺紧紧揽入怀中,言辞恳切又满是愧疚:“怪我怪我!都因我怯懦,未在起初便将实情相告。别再哭了,可好?”
香玺偎依在朱允炆胸前,轻拽其衣襟,徐徐拭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往昔之事,就此作罢,莫再提了。”她语调轻柔,却透着决然,宛如向过去郑重道别,以无畏之姿奔赴未来。
朱允炆深知她的心思,默默与之相拥。许久,待她情绪渐稳,才低声承诺:“好,往后只望前路,不恋过往。”
香玺闻此,心中涌起一丝期待,说道:“若你皇爷爷能另立太子,那就再好不过。这样你我便能过上寻常百姓的日子,恩惠也可重择人生之路。”
朱允炆见状,急忙竖起食指于唇前,做噤声之态,神色警惕,低声道:“嘘!此等言语,日后万不可在宫中妄言!储君既定,难以更改,莫要再存这不切实际之念!”他声音紧,生怕隔墙有耳。
香玺望着朱允炆,暗自思忖:不!还有转机!只要他一日未登基,便有改写命运的可能!只是,究竟如何才能让朱元璋回心转意?香玺满心愁绪,这成了她心中最大的难题。她的眼神中,坚定与迷茫交织,恰似在暗夜中竭力找寻那一丝破晓的曙光。
朱允炆带着香玺走进南厢房的一间寝殿,这间房虽不如正殿那般奢华气派,却也显得风雅素净。房间里,摆放着简约而精致的家具,每一件都散着淡淡的木香,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与祥和。
朱允炆坐在一把黄花梨交椅上,低头专注地看书,眼神中透着认真与专注,仿佛沉浸在书的海洋中。香玺独自将行囊放入木柜。趁朱允炆不注意,她悄悄把那个从现代带来的小包藏进木柜最里面的抽屉里。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守护一个珍贵无比的秘密。
春和宫,这座被宫墙环绕的华美庭院,静谧得有些压抑。香玺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一方四角的天空,思绪飘回到宫外的日子。在养济院时,她忙碌且充实,每天都被有意义的事填满,可如今,她成了朱允文的宫女,说是伺候生活起居,实则大部分时间都在等待。
朱元璋年事已高,朝堂之事渐渐交由朱允文处理。朱允文下朝后,总会陪着香玺,或在亭中聊天写字,或于湖边漫步游湖,夜晚则一同赏月观星。这些相处的时光,如春日暖阳,温暖着香玺的心,让她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可一旦朱允文上朝,香玺便陷入无尽的空虚。她像个被遗忘的稻草人,每日呆坐在椅子上,望着天空呆,满心盼着朱允文归来。
幸好,这段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恩惠如同一束温暖的光,陪伴在她身旁。两人常常在御花园里,逗着笼子里的鸟儿,欣赏着满园盛开的鲜花,享受着阳光的轻抚。她们或是坐在亭中,泡上一壶香茗,或是拿着针线,一边刺绣,一边分享着彼此的心事,日子就这么悠闲却又颓废地一天天过去。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香玺与恩惠复至花园沐日。两把黄花梨木醉翁椅并排放置,香玺怀抱着熟睡的乐子,雨琉则立于恩惠身后,指尖轻缓,细细为她按摩耳侧穴位,一派安然闲适之景。
“香玺,稍后让雨琉也为你按一按,她手法精妙,按起来极为舒坦。”恩惠双眸微阖,轻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惬意悠然。
香玺刚欲谦辞,却听雨琉语气淡漠:“小姐,除您之外,奴婢实在不敢侍奉他人。奴婢手法生疏,恐拿捏不准力道,误伤了旁人。”言语间的勉强之意,让香玺稍感局促。她忙赔笑解围:“恩惠,莫要劳烦雨琉,且让她休憩片刻。”
微风徐来,裹挟着满园芬芳。香玺与恩惠皆闭目养神,一时间,周遭静谧无声,唯有微风拂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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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香玺坐直身躯,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看向仍在闭目享受的恩惠,轻声问道:“恩惠,如此生活,可称你心意?”
“自是喜欢!”恩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香玺闻言,微微一怔,面露疑惑:“可你不觉得日复一日,这般日子未免太过单调乏味?”
恩惠坐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声音慵懒:“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此般生活,较世间诸多女子已是强出许多。衣食富足,仆从环伺,既无需操持繁重事务,又不必栉风沐雨,有何不妥?”
香玺心中疑窦顿生,不禁问道:“此般生活,可是你所期冀?”
恩惠侧目看向香玺,眼眸中闪过一丝落寞,神色黯然,摇头叹道:“我怎敢奢望选择?女子生来,多为男子附庸。能得良人相伴,厮守一生,便是莫大幸事。只可惜……”话至此处,她似觉失言,急忙收口。
香玺面露难色,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唯有挠挠头,将目光移向他处。
恩惠察觉到香玺的窘迫,强颜欢笑,宽慰道:“香玺,莫要多想。我绝非责怪殿下与你。这是我的命数,我早已认命,千真万确!”
香玺未曾注意到,站于恩惠身后的雨琉,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敌意。
“恩惠……若有机缘,真盼你能重择心仪人生。”香玺诚恳说道。
“谈何容易?”恩惠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无奈与自嘲。
香玺转头看向恩惠,一脸郑重:“若你能重获自由,便有机会!”
香玺此言,令恩惠一怔。她忽然忆起朱允炆曾言,登基之后便还她自由。她如蝶翼般的长睫微微颤动,急切说道:“不!我不要自由!若还我自由,岂不是要休弃我?如此,我还有何颜面立身于世?家族声誉亦会因我受损!即便殿下冷落于我,我亦毫无怨言。但若要还我自由,我宁可一死!”
香玺大为震惊,面露错愕之色,这才想起恩惠曾提及自己有欲守护之物。与徐英旭一样,他们皆被家族与世俗枷锁束缚,身不由己。
她身躯微微一颤,满脸怜惜地看着恩惠:“为了这些无形之物,赔上一生乃至性命,真的值得吗?”
“值得!我宁愿老死宫中,也不愿家族蒙羞!”恩惠言辞笃定,掷地有声。
香玺凝视眼前的恩惠,思绪飘向那些被宫墙禁锢一生的女子。她们的青春、梦想,皆在这深宫内悄然消逝,最终在孤独寂寞中度过余生,魂归这四方宫闱。念及此,香玺心中涌起一阵悲凉,仿若被阴霾笼罩。
未几,香玺神思忽返,环顾当下,既定史途浮于脑海:朱允炆皇位终失,已成定数。念及于此,香玺心下稍安,觉恩惠不必囚于宫廷,困守残生。刹那间,香玺仿若揽得一丝曙光,心中阴霾渐散。
香玺举目,望向恩惠,目中关切与期许交织。彼时,深知此时恩惠执念颇深,一心欲守家族之声誉,甚至以自由为耻,执意不肯踏出宫廷半步。香玺深知,此念根深蒂固,但假以时日,必能徐徐劝动恩惠。
香玺暗自思量,待日后机缘一至,定要携恩惠逃离这宫墙樊笼,奔赴宫外广阔天地,遍览世间万象。让她领略生活的五彩斑斓,挣脱陈旧腐朽观念的枷锁。或许那时,恩惠方能彻悟,人生之路万千,困守宫廷不过是其中最逼仄的一条,唯有自由之追寻、自我价值之探索,才是生命真谛。
洪武年间,赤日当空,金芒万丈,尽洒紫禁城。乾清宫琉璃宝顶,熠熠生光,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尽显皇家无上尊荣。那日光灼亮刺眼,恰似万千利刃攒射,直逼而来,令人目不忍视,心底惊惶顿生。然较这刺目日光更令人胆寒者,正是稳坐于乾清宫内殿的洪武皇帝朱元璋。
但见老皇帝斜靠龙椅,单手持额,缓缓揉动,周身寒意弥漫,一片死寂。虽双目紧闭,可眉间紧蹙,“川”字深锁,尽显其内心烦忧、忐忑难安。
“陛下,锦衣卫徐指挥使在外候旨。”陈公公声若蚊蚋,细不可闻,却在这仿若凝霜的殿内激起千层浪。朱元璋缓缓睁眼,刹那间,眼中寒芒一闪,焦急与盛怒仿若翻涌的乌云,令人不寒而栗。
得皇帝肯,徐英旭疾步入殿,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谨小慎微。至御前,他双膝跪地,行大礼参拜,姿态恭顺至极。
“可曾查明?”朱元璋目光如炬,瞬间扫向阶下徐英旭,声沉如钟,冷冽中难掩急切。
徐英旭脸色骤变,惊惶一闪而过,“扑通”一声,重重跪于金砖之上,身躯微颤道:“微臣罪该万死,至今仍未查明。锦衣卫已对八名有孕宫女严刑拷问,然其等性情刚烈,即便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亦坚不吐露私通之人。恳请陛下圣裁,微臣当如何处置?”
朱元璋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猛地将桌上的砚台狠狠摔在地上,砚台应声而碎,墨汁溅得到处都是:“淫乱宫廷!不知廉耻!全部活剐。”
“属下遵命!”徐英旭声音颤,整个人几乎把头低得要陷进地里,不敢直视朱元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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