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腿子大约是看自己今日给云初做了衣裳,又把他带在身边去了马场,所以猜测主子心思後开始自作主张了?
等等,是……她理解的那个服侍吗?
李昀离想说不要,可是已经晚了,另有两个婢子遵从着原主的习惯,见芷兰进来通传之後便入了门,带上来一个里里外外洗得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喷喷香的云侍君。
李昀离:“……”
婢子们不敢说话,把人带上来之後立刻猫着腰赶紧溜了。
屋内只剩两人,芷兰还贴心地帮忙把窗户也关上了。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李昀离觉得自己仿佛在面临什麽难题,她捏着梳子轻手轻脚地放下。
云初站在原地未动,低头敛着表情。
入府前两年,李昀也离曾数次召他侍寝。
李昀离:“孤……”
若是此时说这不是她的意思,他也是不会信的吧。
她早该想到的,云初是她的侍君,这麽大一个府上又没个驸马,那长公主在那点事儿上的伴侣……多半是他啊。
可就算是想到了,谁又能想到这事儿它竟然能来得这麽快呢?!
王全不用留了。
李昀离咬牙。
没人说话,光是屋内燃着红烛,气氛未免让人觉得尴尬。
“殿下……”
思忖片刻,云初最终还是先开了口。
李昀离自暴自弃地用鼻子发音:“嗯……”
能让他回去吗?昀离想逃。
不行,如果刚进来就被退回去,肯定又会有底下人像今早的王管事一样,去找他的麻烦的。
李昀离如履薄冰,心想还是不要平白增加他的仇恨值。
算了,今晚不能僵死在这儿,实在不行盖着棉被纯聊天!实在不行一人一条被子排排睡!
她心里叹着气,终于动了。
云初要比她高些,远看身材单薄,但今夜他穿的是一件薄如蝉翼的寝衣,于是近看便能看出起伏劲瘦的肌肉。
这具身体倒是有一些力量的美感。
只是靠近了之後李昀离才发现,他站在这里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对,双手也并非自然下垂,而是拢在身前。
“你……”李昀离有点儿疑惑,却又不好明着指出来,“怎麽了?”
云初摇了摇头,表情有一些艰难。
“殿下,请,请享用奴。”
云初想杀人。
当年的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满心都是屈辱,这令人羞耻,灭人尊严的言语,是被逼着被打着按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
如今千帆过尽重回首,再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竟……
他低着头,红透了脸。
李昀离脑子里嗡嗡的。
她是谁?她在哪?她该说什麽?她该做什麽?
多年睿智聪慧的大脑终于罕见地罢了工,李昀离仅存的理智最多只能维持表面的镇定。
她咳嗽了一声,想伸手示意云初直接进里面寝殿。
然後不管是要盖着棉被友好聊天还是促膝长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都是後话。
谁知道一伸手示意,云初一动,身上竟当啷一声,响起来清脆的铃铛声。
这一声仿佛绷紧了神经,李昀离傻了眼。
云初更想杀人了。
每走一步,身下的铃铛便被细丝坠着响一声,更要命的是他被金铃铛摩擦得浑身都酥酥毛毛的。
这感觉已经多年未再重新体会,既熟悉又陌生,伴随着她的注视,让他不过走了短短几步的距离,背後就起了一层细汗。
李昀离哪里见过古人们在这种事上增添趣味性的办法?她拉长了呼吸,尽全力保持自己的表情不崩。
然後她有些崩溃地发现,循着声音,自己似乎已经听出来那铃铛系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