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子听了话,情知自己二人不是他敌手,顿时又愤又羞,急忙抽回剑。剑抽回后,同时从左右两边朝男人的腰部横扫而来。男人的钩刀只一把,无法挡住同时扫来的两剑,便纵身向上一跃,呼的一下就稳稳地坐到上面的一根枝头上去了。接着,又说:“今日三位与能本亭主在这幽林中相遇也算是缘分!两位小娘子出招何必这么狠呢?看到后面这一个如仙女下凡的小娘子,我是实在不忍心伤了你们呀!哈哈——”
“好厚颜狂妄的一个淫贼!”话一出,两女子同时持剑以飞鹤之势疾速向树上男人刺去。男人似乎已料定她们会刺上来,就在她二人剑尖刚要及他脚尖部位的刹那,男人以树枝为轴心,身子向后一个疾速反转,双手从树枝下方朝正欲往上刺的两女子击来。接着,啪啪的两声轻响,两女子各中一掌,摔回了地面上。后边树上观看的男子一惊,暗想:“这个动作好是迅疾漂亮,这样的轻功与身手显然我是达不到的!”刚想到这,就听见地上女子扑向摔下来的两女子,惊问:“两位姐姐,你们怎么样!”
“太主,这个淫贼的武功远在我二人之上,你快往回走,我们在后面拼死拖住他!”两女子说着,欲从地上站起来。男人又笑说:“别费劲啦!本亭主要是舍不得让走,你们谁还走得了?还是随了本亭主去密林中快活一回,你们也好各自保全性命!”
看到这里,树上的这男子怒火中烧,大叫着一句“好厚颜无耻的淫贼!”的同时,持剑从树上俯身朝男人喉部飞刺而来。由于来得迅猛突然,那自称“亭主”的一惊,右脚退后一步,同时头部往后放低了一尺,避过了这男子的剑锋,男子扑空落在他后面的路面上。接着,男子旋即又转身过来亮招。只见他手中的剑疾速旋转,发着低沉但犀利的嗡嗡之声。那亭主双眼一亮,说:“太极剑法!你是武当派的什么人,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男子停住手中的剑,说:“能看出这是武当的太极剑法算你有点见识!至于我是武当派的什么人,阁下这样厚颜无耻之人,恐怕还不配知道!”
刚才见突然有人挺身出来相救,三名女子已如绝处逢生,心生激奋。此时当面看着这青年男子,不仅话语间透着阳刚正直之气,而且面容也生得英俊明朗。看得她们三人不禁怦然心动。而男子正与那亭主相持着,无暇注意她们。
就在男子说完刚才的话时,他的师弟一边跨着马一边牵着马,也快赶到了。男子乘机向后一叫:“子亮,你叫其他师兄弟快赶上来!这里有个狂妄无耻的淫贼,让大家都来见识见识!”这亭主也听到了马蹄声,急忙回头看了一下,说:“小子,你有种!本亭主今天就不陪你们玩了,咱们后会有期!”亭主说完,朝男子来时的方向纵身向上一跃,以轻功从树丛顶端,踩着枝头向南遁去了。显然他刚才惊慌间回头看时,并没有真的看清情况,也没有去细想。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见恶人退去,三女子齐声道谢。其中,这不会武功的女子,看上去比其他两个小二三岁,而其面容则是少有的清丽。出口道谢间,她两腮略略泛红,极尽少女之纯真美好。她平日多待闺阁之中,见过男子极少,此时见了眼前的男子英俊正直,难免心动。
而面对如此貌美单纯的女子,男子诚然已倾心。不过此时的他完全顾不了这些,忙应说:“三位姑娘不必言谢!你们可知刚才那人是什么来历?”刚这么问,男子的师弟却走到边了,问到:“师哥,发生的是什么事?刚才从树端走去的那人是谁呀?”
“我正要向三位姑娘请教呢,你就来问我了!”看到师弟急匆匆地上来问,“师哥”略略笑着应。三名女子中的一个便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人的来历。我们主仆三个本想来游一游鲁山,不料走到这里时,就碰见了这恶人。”听了话,年小的女子略带腼腆而愧疚自责地说:“都怪我,要来这里玩,才碰到了这样的事。要不是公子出手相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男子说:“我看刚才那人自称‘亭主’,他身上又有纹身,很可能是南越的人。据我们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南越派是一个大帮派。其教主把教众内的主要职位分成三‘宫’九‘亭’七十二‘堂督’,几乎等于是上古时天子属臣的规制。刚才的人自称‘亭主’,想必就是这个意思了,以他的武艺轻功大概也能配得上这个职位。这个南越派有数万教众,远远超过了中原的各大门派。刚才那‘亭主’的武功显然都在我们之上了,而他们三‘宫’之中的‘宫主’,武功更是深不可测。我看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免得那人回来,后果不堪设想。刚才我只是随口吓唬他的,除了我们两个,我们这里并没有其他师兄弟。”
“既然这样,我们就快离开这里吧!”女子中的一个说,她心里已有恐惧感,不想原地多留。男子说:“我们这里有两匹马,姑娘三个要是走不动可以先上马,等离开这里了,再还与我们。”
“多谢公子的好意,我们还可以走。”三名女子显然不好意思。而他们两个也不好上马,最终只能都靠着腿走了。走着时,男子自我介绍说:“在下武当派杨轻尘,这位是我师弟周子亮。敢问姑娘三位是?”见问,女子中的一个答:“我们是峨嵋派的,我叫张寒珊,这是我师妹夏彤,这是弊派掌门禅真师太之女司马艳雪。”
这杨轻尘说:“原来姑娘三位是峨嵋派的。不知道三位将要往何处去?”叫司马艳雪的说:“本来我是出来找我弟弟的,我娘说我不会武功,就让寒珊、夏彤两位姐姐随了我出来。我们出蜀后,一路顺江而下,刚才在江面上时见到了我弟弟,却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我们就跑。我们追不上他,就上这北岸来了。我们打算从这里顺着陆路回蜀川去,我想下一个地方应该就是襄阳吧。”听这话,显然司马艳雪所说的弟弟是刚才与令狐雅若四个相遇的司马艳阳。
听了话,杨轻尘说:“正巧,我们师兄弟二人也是去襄阳,从襄阳再往武当,这其中所经的路线大概与姑娘三位所走的差不多。江湖险恶,三位若是不介意,我们正好同行护送三位一程,等到了安全之处,三位再自行回去。”司马艳雪说:“那就太好了,谢过杨公子的好意。”出了刚才的意外,司马艳雪是实实在在的害怕。此时听杨轻尘说能同路,心里踏实了许多。接着,一行人就去了。
近两天的时间后,杨轻尘、司马艳雪一行人到了襄阳城内。
城内街巷上人来人往,繁杂喧嚣。走着时,杨轻尘说:“不瞒三位姑娘,因为有点江湖上的事情,所以我们跟其他几个师兄弟约好了今天在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酒铺里面见面。如果是我们先到,我和子亮就在那里等他们。看这天色也该酉时了,到时候姑娘三个可自行去找客栈歇息。”听了杨轻尘的话,张寒珊笑说:“原来两位公子在这里还有约会啊!”杨轻尘随口说:“只是一点小事,如果姑娘有兴趣的话,带姑娘去也可以。”张寒珊笑说:“呵呵,公子全然不把我们当外人了。”杨轻尘说:“这是江湖上的事,不是我们武当派内的事,姑娘三个自然也就不是外人了。”
这时,夏彤说:“听杨公子刚才的话,想必杨公子对这襄阳城是熟悉的。”杨轻尘应:“也说不上熟悉,只是这里离武当山较近,曾经来过几次。”几个人就这么边走边说,这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朝这边叫:“杨师兄,你们来啦!”周子亮随口说:“他们怎么不是在酒铺里等我们。”见对方的人走来,司马艳雪便说:“杨公子,我们三个先告辞了。”杨轻尘说:“那你们走好,好好保重!”同行两日,此时离别,杨轻尘神情话语间藏着些不舍。司马艳雪也是不舍,但由不得多想,三人只能朝前面走去了。
来人到边后,随口问:“那几个姑娘是什么人呀?”杨轻尘随口应:“是峨眉派的弟子,我和子亮在路上碰着的。”又问,“你们怎么到这外面来了?”来人应:“坐在里边闲得慌,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就在这里看到了你们。”杨轻尘直接问:“事情打听得怎么样?”来人应:“打听到了。再过几刻,这些人要在东城足里巷的裴氏大院碰面,说是要商讨着怎么对付孤竹一叶。”杨轻尘说:“这些人相互之间熟悉吗?如果不熟悉的话,我们可以乔装打扮一番,然后混进去也听一听。”来人说:“应该不熟悉吧。只要我们编出个杀孤竹一叶的理由,想必就可以了。”杨轻尘说:“那我们就去改装一番,然后去那里面瞧瞧。”接着,几个就走去了。
与他们分开片刻后,司马艳雪三个走进了一家名为“四方”的大客栈里面,准备吃饭歇脚。这大客栈有三层,最下面一层专是喝酒吃饭的,最上面一层则是客房,中间一层房间酒桌各有一半。此时,司马艳雪三人正坐在第二层靠窗的一张空桌旁等着饭菜。
“快看太主!离开了杨公子就打不起精神了!”看到司马艳雪朝着窗外发呆,夏彤对着张寒珊低声笑说。张寒珊一笑,便伸出手在司马艳雪眼前晃了晃,说:“太主,你在想谁呢?想得这么出神?”听见对方话里有话,司马艳雪一羞,忙说:“你说什么呀!我哪有在想谁!”夏彤笑说:“是吗?那太主怎么会脸红呢?”张寒珊一本正经地说:“那杨公子年轻英俊,为人正直慷慨,又出自武当名门,无论哪一点都跟咱们太主是天造地设的般配!”夏彤忙笑着附和到:“说的正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欺负我!我不跟你两个说话了!”司马艳雪半嗔半喜地说,把头偏向了一边。这时,客栈的伙计把饭菜端上来了。夏彤张寒珊两个赶忙收住了笑。片刻后,当她们三个正吃着饭时,楼下街巷上走来了五个公子哥,其中两个拿扇的稍走在前,三个拿剑的在后。
“‘四方客栈’,‘二楼雅座’……”拿扇的两个公子中的一个看到客栈的招牌,默念到。
“原来是一个客栈。”另一个灿然笑说,“雅若姐姐,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下榻歇脚吧?”令狐雅若向他看来,说:“不是才跟你说的吗,人多的时候不要叫我姐姐!你看不出来我是男装吗?叫大哥!后面的分别是二哥三哥四哥!”司马艳阳应:“哦。我就是一时没注意,给忘了嘛…”
“到二楼雅座去吃一顿再说。”令狐雅若说着,折扇一合,五人就进去了。进了客栈,点好了饭菜后,五人便走上二楼来。楼上的雅座每一桌的周围都有半人高的木质隔栏同旁边的饭桌隔开。上来后,司马艳阳指着窗边的一个座位说:“大哥,靠窗边的座位不错,我们就坐那里吧!”
这时,窗边的司马艳雪觉得声音很熟悉,便抬头看过来。
“弟弟!”看来后,司马艳雪惊喜地叫。司马艳阳闻声看来,脱口道:“姐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呀!”司马艳雪说:“我一个人闲着无趣,是出来想找你一起玩的,谁知道你见了我们就跑。我们追不上你,就上北岸来了,现在到了这里。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司马艳雪说着,注意到司马艳阳身后的人,说:“那几个是你刚认识的朋友么?”看到站在前面的“公子”相貌极俊秀且看着自己,司马艳雪有点羞红。
“是啊是啊!”司马艳阳激动得直想给姐姐作介绍,马上跟令狐雅若说,“大哥,这就是我的姐姐司马艳雪!”刚说出口,令狐雅若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大哥呀!现在还用得着装吗?”司马艳阳忙说:“对对对!我又叫错了。”接着说,“她们四个是女扮男装,和你们三个一样,都是女子!这个叫令狐雅若。这三个分别是绿蓉,秋怡和青莲!”
话说两头。在司马姐弟俩喜相逢之时,杨轻尘师兄弟几个化了装,混进了裴氏大院。大院内正围坐着穿着打扮各异的七八个人,他们的身后站的是他们的随从,这些人足有四五十之多。
此时,但见坐着的七八个人中,一个站起来说:“在下川西铁肚功赵不二!孤竹一叶受雇于人杀了在下的义兄,在下今日来为义兄报仇!”说话的人四十来岁,脸上稀疏地长着些胡须,头顶光亮无毛,想必是掉光了。
“在下会稽飞鹤派掌门孙亭!孤竹一叶杀了我飞鹤派数名弟子,今日来为他们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多岁模样,长相一般,拿着一把剑。
“在下南阳追魂门掌门马半山,今日来为兄弟报仇!”说话的人四十岁模样,长得有些瘦削,拿着一杆花枪。
“在下洛阳龙虎帮帮主阮常青!孤竹一叶杀了我大哥和帮内数名兄弟,使我龙虎帮在洛阳难以立信立威,今天来杀掉孤竹一叶,以重振我龙虎帮的声威!”说话的人四十几模样,长得虎背熊腰,拿着一把大刀。
“在下徐州太和拳传承人王吉!今日来为师父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几模样,拿着两个八棱形铁锤。
“在下泰山派卫星海,孤竹一叶杀了在下岳父,今日特来为其报仇!”说话的人三十几模样,拿着剑。
“在下太原石家堡堡主石高义!孤竹一叶受人指使杀了家父,今天来为家父报仇!”说话的人二十六七岁模样,拿着一把梅花刀。
这时,轮到一个手中握着一柄大刀,满脸披着浓须,右眼戴着一只眼罩的了,他的后面跟着三四个随从。原来这人不是别人,就是杨轻尘化装假扮而成的。但见杨轻尘站起来说:“在下青州‘八门金锁刀’第八代传人李八门!这孤竹一叶受雇于人,于一个月前杀了在下的一个小妾。本来在下三妻四妾,他杀一两个倒也没什么,可他偏偏杀了在下最宠爱的那一个,实在是可恨!这个仇要是不报,在下还怎么做女人们的男人!对于那个雇孤竹一叶杀人的人,在下还没查清,等在下查清了,一样要杀!”说完,这个“李八门”愤然坐了下去。
“哈哈,这位张兄果然是大男子气概!”周围的人轰然一笑,不禁被“李八门”模样和他的话逗乐了。
这七八帮人的领头都说了话后,一个五十几岁的人站了起来,面对众人说:“诸位刚才都一一作了介绍,作为今日的东主,下面由在下说几句。两年前,在下的长子因在金陵的一个酒楼中与孤竹一叶发生了些争执,结果被他杀了!丧子之痛使在下一直有报仇之念,但在下是一个商人,钱财虽有些,却素来不懂刀枪武艺,故于今日约集各路英豪,共谋报仇之事!”从这话语间可以看出,这说话人显然是宅院的主人裴氏。
裴氏又说,“在下多方打听,半年前终于得知了仇人的大致情况。这孤竹一叶的师承乃是一个姓曾名定的女人,是现今南阳宿芳宫的主人。这个女人早先是华山派女弟子,后来与武当派的一个人相识相恋。有人说孤竹一叶武当和华山两派剑法,大概就缘于此。后来不知何故,这个女人相思成恨,于仇恨中创了一套名为《绝息》的剑法。江湖上的朋友说,这套剑法只有三十七式却因‘狠’、‘快’、‘准’而著称于江湖,尤以其‘狠’而令人丧胆。而这孤竹一叶据说也是一个武学之才,不及弱冠便精通了这套剑法,其快与准毫不逊色于曾定本人。所以在对付这个人的时候唯一的取胜之法就是拖,即以我们人众的优势消耗他的内力。等他内力消耗近半,其‘快’、‘狠’、‘准’也就无从谈起了。”
“有道理!”—“有道理!”听了裴氏的话,有人附和道。杨轻尘想着,心里道:“这个法子听上去是有些道理,但仔细想去,这些鱼龙混杂的人出于一己之私仇,各怀私念,假如孤竹一叶真如他所的剑法快、准,谁又会为了他人而用自己的性命去拖延时间,耗他的内力呢?看来这法子未必凑效…”
杨轻尘想时,又听得裴氏说:“在下已得知孤竹一叶这一两日都会在襄阳,而今晚就要去醉生楼寻欢。这醉生楼乃是襄阳风月第一楼,里面美酒美食不断,花柳美人无数,即所谓‘歌舞温柔馆,醉生梦死楼’。等杀了孤竹一叶,大伙儿再在里面吃喝玩乐一番,岂不快哉!”裴氏说笑,似乎已尝到了报仇的快意。
“哈哈!在下最好这一口了!依在下看,就不用说那么多了,咱们这就杀过去,片甲不留!”裴氏一说完,杨轻尘就装腔作势地说。旁边的人也说:“对!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杀过去!”
接着,七八帮人就气势汹汹地向院门走来了。出了院门来,街巷的一些行人见来人声势浩大,火把都照亮了整条街巷,一个一个都急忙避开让道。就这么走了一半多时,杨轻尘装扮的李八门忽然一手按着肚子,说:“哎呀呀,在下的腹中甚是胀痛!各位兄台,你们可知这附近有无茅厕呀!在下急需上一趟茅厕呀!”旁边人停下来,说:“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知道哪里有茅厕呀?”杨轻尘说:“不行,在下实在等不了了!只能找了偏僻无人的地方,由在下的随从把守着,将就一下就是了!诸位兄台可先行一步,在下不需多时便能赶上来!”杨轻尘捂腹,装作一副胀痛样。旁边的人见状,只得说:“好,我们先行一步,李兄快去快回!”接着,几帮人过去后,杨轻尘几个忙走进旁边的小巷,之后各人把身上的服饰装扮都退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