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天后来力竭撑不住昏睡了过去,再醒来只看到姜衍留下让他喝药的字条,和一碗用灵力温着的梅子羹。
燕纾疑心那天晚上谢镜泊是不是也来过,但又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进来。
他也旁敲侧击地问过樾为之,但樾为之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坐在石阶上的人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院子里的练剑的危阑终于忍不住扭过头,小心凑到燕纾身前。
“燕公子……”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燕纾先一步幽幽开口:“不跟我说话——”
危阑一愣,下意识环顾四周。
院子间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危阑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地迅速住了嘴。
“那便继续憋着啊。”
危阑不明所以,却还是下意识屏住一口气,眼巴巴地等着下一步指示。
但坐在台阶上的人却半天都没动弹,只垂着头有些郁闷地一下下揪着衣摆的线头。
危阑憋的眼冒金星,“呜呜”地想开口问还要多久,终于听到下一秒,燕纾愤愤的声音传来。
“——憋死你算了”
“咳咳咳——”
危阑终于忍不住,骤然呛了一口气,咳的眼泪鼻涕都差点冒出来。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人被吓了一跳,有些茫然抬起头,看着危阑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做什么?”
“咳,咳,没事,燕公子……是我自己……学艺不精,憋不住。”
危阑呛咳着抬起头,燕纾神情更加迷茫了:“什么?”
危阑胡乱摇了摇头,用袖子随手擦了一把脸,小狗一般蹲到燕纾身前:“没什么……燕公子方才在想什么?”
燕纾眼眸闪了闪,下意识想寻哥理由搪塞过去,下一秒却听危阑恍然大悟般开口。
“燕公子是在想谢宗主吗?若是想找他……”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燕纾气息不知为何也一岔,瞬间咳的昏天黑地。
面前的人身体与自己不一样,稍微磕了碰了可能就碎了。
危阑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直起身去顺燕纾的后背,有些慌张地胡乱道着歉。
“没事……咳咳,与你无关。”
燕纾摇摇头,喘息着抬起眼:“你方才说什么?”
危阑有些怯怯地收回手,再三确认他无事后,才终于小声开口。
“我是想说……谢宗主虽然这几日忙,不能时常待在这里,燕公子可以自己主动出去找。”
燕纾怔了怔,一时间沉默下来。
面前的人半天都没有说话,危阑逐渐忐忑起来,忍不住再次开口:“是我哪里说错了吗燕公子?我就是随口一提,是不是樾公子不让您离开这里……”
“没有。”
燕纾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撑着旁边的木柱慢慢站了起来:“……你说的对。”
——从来没有人不让他离开,不让他离开这里的,只有他自己。
反正只剩下不到两天了,他就当……最后放纵自己一回。
·
宗主殿内。
落日霞光给雕花房檐渡上暖色余晖,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不轻不重敲了三下。
书桌后的谢镜泊回过神,下意识低声开口:“何事?”
下一秒,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一个白色的身影推着轮椅慢吞吞走了进来。
“九渊?”
谢镜泊一愣,猝然站起身:“师兄——”
他顾不得许多,望着燕纾有些苍白的脸色下意识快步上前:“你怎么来这里……”
燕纾呼吸还有些急促,坐在轮椅上不着痕迹地平复着呼吸,一时间没有答话。
他原本想直接走去谢镜泊的宗主殿,但考虑到他如今这残破的身体,很可能走到半路便气血不济晕在路上。
燕纾最终还是选择了推着轮椅慢悠悠地过去,等到终于过来便已是这个时辰。
他缓过一口气,望着谢镜泊惊疑不定的神情,弯眼笑了一下:“怎么,来看看你不行吗?”
他好奇地环顾了一圈,随口问道:“边叙说你这几日事忙,方才是在忙什么,我没有打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