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泊的神情不着痕迹地一僵。
……他这几日当然没什么事,宗门事务这么多年早已处理的得心应手,他一直待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躲燕纾罢了。
他神情微妙了一瞬,对上燕纾疑惑的目光,咬咬牙,不答反问:“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燕纾也微微一噎。
他方才能玩笑地说出来这里只是看看他,如今谢镜泊真的问了,反而一时还说不出口。
他眼眸闪了闪,忽然想起什么般,瞬息开口。
“我如今身子好的差不多了……来找你问问有关大长老被人劫走的事。”
他话音刚落,似乎一瞬从谢镜泊眼眸间捕捉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
但下一秒,面前的人神情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微微点了点头,侧身让过一个位置。
“好,我把搜集到的一些信息拿给师兄。”
燕纾眼眸闪了闪,温声应了一声,推着轮椅想要跟过去,却看面前已经转过身的人忽然扭过头,一言不发的绕到他身后,沉默地将他带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又往他腿上小心加了个毯子。
燕纾怔了怔,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逐渐黑了下去,轮椅上的人放下手中的卷轴,按了按眉心,无声地吐了一口气。
“所以……地牢当初没有任何破坏的迹象,大长老就这般凭空消失了。”
谢镜泊盯着他苍白的脸色看了几秒,不自觉蹙了蹙眉,对上燕纾疑惑的神情,慢半拍点了下头。
“是。”
他垂下眼,上前一步挡在燕纾身后的窗户前,低低开口:“我们当初怀疑是不是他自己所为。”
“大长老在长老殿内豢养了一群还未化形的妖族乌鸦,不知对他们做了什么,格外暴躁不安,性情古怪。”
“当初他被劫走后,那群乌鸦也随之消失,原本以为是大长老暗中做的手脚,但后来却在地牢内发现了一些凭空出现的魔纹。”
燕纾猝然抬起头。
“所以……是有旁人参与?”
“是。”谢镜泊看着他额角浮现出的薄汗,强忍下想要去拭一下他额头温度的冲动,低低开口。
“但我森*晚*整*理们没有发现任何闯入的踪迹。”
轮椅上的人似有些倦了,斜斜地慢慢向后倚去,如水的长发不经意间蹭到身后人的手背。
谢镜泊身子一颤,倏然收回手,听着燕纾轻声开口:“那或许……是宗内人所为呢?”
“……什么?”
手背间微凉的触感似乎仍旧未曾散去,谢镜泊另一只手不自觉轻轻按上,听着燕纾继续慢慢开口。
“对销春尽极其熟悉之人,在这里待了许久,或许并不那么起眼……”
他低低地说着,气息却似乎有些跟不上,说到最后嗓音微哑,没忍住垂下头闷闷咳了起来。
谢镜泊一瞬回过神,皱眉匆忙上前。
“是,这个想法我们也考虑过,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终于如愿摸上燕纾额头,不出意外触到一片低热,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之后会派人去查,天色已经很晚了,师兄先回去睡吧。”
他一边说一边松开手要去推燕纾的轮椅,忽然感觉手腕被人一把握住。
“你真的没有什么……其他想与我说的吗,九渊?”
谢镜泊动作一僵。
他垂下眼,望向燕纾的背影。
暖光为那截伶仃的后颈镀上琥珀釉色,偏生脊骨凸起的弧度又生生破开这层温润,昭示着面前的人的孱弱。
谢镜泊心中不自觉软了下来,无声地张了张口:“师兄想听我说……什么?”
下一秒,他听着轮椅上的人轻声开口:“前天那碗梅子羹,是你拿给我的吧?”
“你为什么不进来找我?是……哪里生我的气了吗?”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将谢镜泊心中的那点希冀瞬间浇灭的无影无踪。
他瞬间想起那日燕纾……依偎在姜衍怀里的模样。
——大师兄从来喜欢的……一直都是二师兄。
——从来不是他。
谢镜泊周身冰凉,攥着轮椅的手瞬间收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