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掏出来几块花花绿绿的喜糖,吧嗒掉在地上——中午在漠河那场糟心酒席上偷偷顺来的。
苏老根弯腰捡起糖块,拍掉上面的土,摸了摸曾孙女的小脑袋:
“这丫头,跟你妈小时候一个样,偷偷去粮仓扒拉人家晾的黄豆吃!”
一家人进了屋,房间里早已收拾得干干净净。
窗户纸是新糊的,土炕上面铺着三床厚棉被,散发着阳光和皂角混合的暖香。
郭灵灵脱了鞋就钻进松软的被窝里滚来滚去。
长途跋涉加上之前的闹心事,一家三口都累坏了,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天还没亮透,鸡鸣就把苏明丽叫醒了。
身旁的郭怀铮还在熟睡。
她轻手轻脚下了炕,穿好衣服,想去做早饭。
推开厨房门,却发现父亲苏有德起得更早,正蹲在灶膛前,往里面添着柴火。
“爸,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有德看见女儿进来,连忙摆手没让她靠近灶台,反而咧嘴笑起来:
“你男人睡觉打呼噜那动静,比咱家老骡子嗓门还响!我隔着墙都听见了!真不知道你晚上咋睡着的。”
苏明丽被说得脸颊微红,其实郭怀铮平常不这样的,估计是昨天开车累着了。
苏父没再继续开玩笑,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示意苏明丽跟他去旁边的耳房。
这里堆放着杂物,光线昏暗。
苏有德关上门,翻找半天,掏出来一个包裹,打开竟是存单。
“明丽啊”他带着一种郑重:“这是当年郭家给的彩礼,还有咱家给你添的陪嫁,加起来快两千块了。”
苏父看着女儿惊讶的眼神,继续解释道:“当初你怕婆婆惦记,非让我替你收着,这些年利息也滚了不少。”
他把那张对普通农家来说堪称巨款的存单,塞进苏明丽的手里:
“现在看你跟怀铮俩人处得挺好,日子也算安稳下来了。”
“这钱就该你自己拿着了。怀铮这孩子人实在,我信得过他,更信得过我自己的闺女。”
苏明丽捏着那张存单,感叹虽然原主行事有诸多不妥,但自己确确实实,是承了她的这份情。
“爸爸……”她喉咙有些哽咽,正想说些感谢的话,院门却被“嘭嘭嘭”拍响了。
苏明丽过去开门。
只见外面站着几个妇女,都是沾亲带故的三姑六婆,脸上堆着好奇的笑,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郭怀铮正好也醒了,靠在门框边,动作略显笨拙的给刚睡醒的郭灵灵梳小辫子。
这场景落在那些亲戚眼里,都跟发现了什么西洋镜似的围上来:
“哎哟喂!快来看呐!当大官的姑爷,还会给丫头片子梳头哩!”胖乎乎的二婶啧啧称奇。
随即又把目光投向院里的吉普车,围着转了两圈:“我说这铁家伙可真结实!怕不是能拉个两吨煤?”
七婶则更直接,拎着泔水桶就凑到郭怀铮旁边:“我说姑爷!听说城里大领导都坐这种车吧?”
“你看……能不能给俺家那二娃,托托关系,在城里谋个铁饭碗啥的?!”
院子里一时间闹哄哄的,充满了各种好奇的打探和不切实际的请求。
郭怀铮脸上挂着客气得体的笑容,耐心应付着。
一边把原本揣在外衣口袋的车钥匙,悄悄挪到了衬衫内兜里。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波过于热情的亲戚。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踏踏实实吃上了苏有德做的早饭。
小米粥熬得粘稠,配上自家腌的酱黄瓜,格外爽口。
在娘家没能待太久,就到了该回沈N市的时间了。
临走时,苏老根说什么也要往后备箱塞两大坛子他亲手腌的糖蒜。
嘴里念叨着:“带上带上!这紫皮蒜腌出来才脆生!你们城里肯定买不着这么地道的!”
父亲苏有德也没闲着,吭哧吭哧搬来一麻袋黄米,还有酱黄瓜咸菜。
在所有东西的最底下,还压着用牛皮纸包好的黄芪片,是爷爷特意晒干了给苏明丽补身子用的。
原本还算宽敞的后备箱,被塞得连个缝隙都快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