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了不换了。给一百个也不换。”叶挽秋摇头,正蹭凉蹭得欢快,忽然又开始难过起来,“可是,是你先拒绝我的……是你的错!”
他偏头亲了亲她因为喝醉酒而格外潮红的侧脸:“好。”说完又转向蔚黎,“解酒汤有麽?”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连忙出去将解酒汤端进来递给哪咤,同时忍不住问:“所以好端端的,她干嘛忽然要带着你私奔啊?”
蔚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格外关注到了这点,但的确非常好奇:“而是你俩有什麽好私奔的?这不就差一张床的事?而且你还拒绝了她。”
哪咤:“……”
叶挽秋懵懂擡头:“我还差一张床?”接着,又左右看了看,“我的床呢?”
“我是说先带她去休息,没有拒绝。”哪咤再次叹息一气。原本正乖乖喝汤的叶挽秋顿时不乐意了,别开脸指责:“你就有!你还说我喝醉了,说这些都不……呃,不作数。我可是很认真的!”
“你的确是喝醉了。”哪咤边说边把碗又递过去,温声哄劝着,“乖,这个不是酒,喝了就不难受了。”
这嗓音比酒还来得迷惑人心。
叶挽秋鬼迷心窍地顺从喝一口,擡起头时,醉意朦胧的眼睛像是浮着雾气的宝石,满是五光十色的光晕,直直望进哪咤眼底,看得他不自觉愣神片刻。
她却偏在这时候凑近过来,伸手勾着哪咤的脖颈,身体东倒西歪地晃动着,被他一手抱进怀里坐好,笑着说:“你亲我一下吧。亲我下,然後再像……像刚刚那样夸我,我就喝一口,好不好?”
蔚黎听完,脸上笑容意味深长,步伐从容地朝门口退去:“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仙箬就交给你自己照顾吧。”
说完,她很快离开了,还贴心地把门顺手带上。
叶挽秋这会儿还脑子一团浆糊地混乱着,根本没注意到房间里少了一个人,只仍旧重复道:“亲嘛亲嘛,你不亲我就不喝。”
哪咤静静看她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绯红未褪的脸,看着她格外惬意地就着自己手上的低温缓解酒劲,忽然轻声说一句:“你要是能一直这样离不开我就好了。”
“那你亲我。”她喝醉的模样格外可爱,不疯不闹,就爱缠着人撒娇耍赖,“你亲我的话,以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都跟你走,好不好?”
“真的麽?”
“当然了……当然是真的呀,我从来不骗人的。”
说完,她笑着,眼神朦胧地凑近过来,因为身形不稳,只停在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呼吸的咫尺之遥处。
扑面而来的气息温暖发烫,带着浓烈酒香,将那种接近迷乱的醉意也跟着浸透进哪咤的感官里,一分一分缓缓下沉,植入心尖。最後再层层敲开莲花身本该毫无破绽的外壳,露出里面不见光亮也不见底的漆黑空洞。
他擡手,端起解酒汤喝进去,旋即又低下头吻在她唇上。
清冽莲香混合着解酒汤本身的苦涩骤然涌入口中,被叶挽秋胡乱吞咽下去,驱散了些许醉意。舌尖纠缠着搅出细碎水声,夹杂着她因为喘不上气而不自觉发出的呜咽。
有眼泪从她眼角滑落下来,被他偏头吻去。
本就被酒水泡软的身体几乎是融化在他怀里,轻盈如一堆即将扩散的羽毛,连带着整个意识都漂浮着无法成型,只能听见他说什麽就是什麽。
而此刻,她听见哪咤贴她耳边说:“那我带你去找月老?”
叶挽秋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他,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但少年本该清隽无尘的眉眼间,因她而沾染上薄薄欲。色的模样,实在活色生香得让人心痒。呼吸间全是不知什麽时候变得浓烈起来,甚至已经盖过了酒气的莲花香。
明明是澄澈的气味,闻起来却比那千星落还要让人头晕目眩,让她有种自己好像是醉酒後跌落进一团莲花里的错觉。
“你不是说不管去哪儿都跟着我麽?我带你去姻缘阁,找他要一对红签,写我们的名字挂上去,好不好?”
她茫然地眨眨眼,看着应该是没怎麽理解到这句话的意思,但还是点头说:“好。我们去找月老。”
哪咤被她这种懵懂又认真的样子弄得笑起来,亲了亲她的眼睛:“你喝醉了。”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答应了什麽。
而叶挽秋也的确有些支撑不住,开始满脸倦意:“我好困。”
说完,不等哪咤回答什麽,她已经逐渐被越来越沉重的昏沉感淹没进去。
但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还是挣扎着最後喊出一句:“你放心,我金屋里就藏你一个,然後我再差一张床……”
没有然後了。
她一觉睡到第二日。
直到太阳已经滚过天幕开始西沉,叶挽秋总算在解酒汤的抢救下,逐渐恢复神智醒了过来。
入目之内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宽阔雅致的寝殿内,装潢极为贵气而沉稳,从梁木到窗格皆是雕琢精巧,鬼斧天工。天光从外照耀进来,被极净的琉璃花窗柔化做一团清亮碎芒,映亮墙面上整块雕琢而出的莲纹璧玉,无一不是罕贵至极。
但与之相反的是,这里格外添置的物件却格外简单,只有一些灵植放在各处作为点缀。
叶挽秋着意看了看,还都是雪片莲和丹霞兰这两种极致的红与白。
很显然这里不是乾虚宫,更不是百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