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渐熄,池水褪去金色的闪光,余下白皑皑细雪似的银辉轻而缓地游移。
徐知竞回到前天夜里遇见夏理的地方,站在小径的出口,失落地环视过无人的泳池。
他还是坐在先前的位置,面对一旁空荡荡的沙滩椅,沉默着将脸埋进了掌心。
略低于体温的夜风最适合冷静。
徐知竞在花园里放空,出神地盯着地上随水波摇曳的光影。
不知过了多久,混乱的情绪终于匀出些许安定。
他拖着步伐往回走,灵魂像是飘忽滞留在身后,油然而生对自身的失望与倦怠。
再迈入前厅,时间早已越过零点。
徐知竞走向电梯,意外地发觉沙龙厅里仍有微弱的灯光隐隐闪烁。
他还以为是巡夜的佣人有所疏漏,走进屋内去找那盏没能熄灭的夜灯。
书页翻动的轻响就在这时拂过他的鼓膜,悉悉索索,连带着引出屏风后,半靠在沙发上的影子。
才刚平复的心跳再度被搅乱,徐知竞忐忑地靠近,满怀悸动与期待。
他绕过那面丝织的屏风,昏黄灯晕骤然笼出一道清隽的轮廓。
夏理就半倚在沙发旁,倦倦地朝屏风后看过来。
目光相汇,两人各自流露出片刻的失神。
夏理愣过一瞬,到底还是为这样毫无必要的巧合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
“……我先回去。”
徐知竞停在屏风旁,致歉似的说道。
夏理不作声地打量过片刻,在对方转身的同一秒,轻而慢地给出了回应。
“过来。”
那嗓音实在过分虚渺,以至于徐知竞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幻听。
他错愕地回头,木在原地,讷讷盯着夏理,像是无法确信自己仍能获此殊荣。
“过来,徐知竞。”
夏理懒倦地靠向椅背,侧过脸,缓缓让视线在徐知竞的面前聚起。
微挑的眼梢薄红未褪,衬着那副疏离的神情,要比曾经更多几分无情的撩人。
夏理的话音变成清泠泠淌入空气的咒语。
蛊惑徐知竞一再地靠近,直至沦陷,单膝跪倒在对方手边。
他茫茫然地注视着夏理,失魂落魄地被那双眼睛攫取神思。
夏理轻絮地叹息。
徐知竞便跟在之后开口,讨赏似的说道:“他可以的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徐知竞?”
夏理说着,用食指微不可查地碰了碰徐知竞的脸颊。
略低于自身的体温忽而相触,勾得徐知竞一怔,不可思议般望进了夏理眼底。
他不敢移开视线,小狗似的歪头去贴夏理的手背。
今夜大抵会是徐知竞的幸运日。
夏理非但没有拒绝,还纵容着抚过了他的发丝。
“宋濯。他一直在看你。”
徐知竞不满地将脸靠进了夏理掌心。
“我知道。”夏理顺着话音,让指腹轻缓地摩挲过徐知竞的耳廓,“你也一直在看我,不是吗?”
徐知竞不好作答,只得低下头,小心翼翼亲吻夏理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