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被斩于午门的第七日,秋阳正烈。
舒瑶坐在医馆后堂整理新得的《千金方》残卷,案头的铜漏刚滴完第七滴水,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舒医官!"太医院的小太监阿福扒着门框,额头的汗顺着青布帽檐往下淌,"西六宫的采月姑姑派我来报——昨夜里连倒三个洒扫宫女,高热得能烙饼,吐的血都是黑的!"
笔杆在宣纸上划出一道墨痕。
舒瑶指尖微蜷,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林大人伏诛那日她说"这天下不是靠医者仁心能守",没想到余波来得这样快。
"带路。"她将残卷往袖中一塞,玄色医袍带起一阵风。
太医院偏殿的纱帘被风掀起一角,三个宫女横陈在草席上,额角敷的冰帕早成了温水。
最边上的小宫女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出破风箱似的喘息,一口黑血"噗"地喷在舒瑶鞋尖。
"脉洪大而数,舌苔焦黑,血中带腐臭味。"她屈指搭在宫女腕间,指尖刚触到皮肤便猛地一震——那热度不似寻常伤寒,倒像烧红的烙铁。
石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让人查过,这三个月宫里已有五起类似病症,都被太医院以时疫掩盖了。"他腰间的佩刀未离身,刀鞘上还沾着晨间查岗时的草屑。
舒瑶的眉峰拧紧。
前世在急诊科见过最狠的毒理案例,此刻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她扯下帕子裹住手指,掰开宫女紧咬的牙关——后槽牙上竟凝着层紫黑的淤斑。
"九转蚀魂散。"她低喃,"但毒性至少强了三倍。"
石宇的手按在刀柄上:"谁在改良毒药?"
"查。"舒瑶站起身,袖底的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查这三个月所有进出太医院的人,尤其是御药房。"
三日后的深夜,石宇掀开门帘时,檐角的铜铃正被夜风吹得叮当响。
他手中的牛皮卷重重砸在案上,烛火被震得摇晃:"有个叫张济的太医,案当夜在御药房待了两个时辰,门房说他怀里揣着个漆盒,鼓鼓囊囊的。"
舒瑶的指节抵着下巴。
张济她有印象,太医院最擅长调配外用药的老医正,前几日还给她送过新制的金疮散。
"明日我去会会他。"她突然笑了,"就说他旧年骑马摔的腰痛,我有法子根治。"
第二日晌午,张济被请进医馆时,额角还挂着汗。
他盯着舒瑶案上的针灸包,喉结动了动:"舒医官说能治张某这老寒腰?"
"督脉受损,肾经瘀滞。"舒瑶的银针在酒精灯上燎过,"我扎三针,你且试试。"
第一针落进命门穴时,张济倒抽一口冷气;第二针在肾俞穴游走,他的肩膀明显松了;第三针刚刺入大肠俞,他突然长叹一声:"舒医官这手法比太医院的老院正强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