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找到合适的人选调查这件事,殷祝把满朝文武都想了一遍。
最后,这项任务还是落在了宋千帆头上。
无他,只因为王家人脉众多,而且王存在升任阁老之前,在新都交友广泛,更是掌管过一段时间大夏的军备武库。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是宗策他爹的上司的上司。
但宋千帆在被殷祝叫到宫中时,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男鬼一样的怨气。
“陛下,您知道臣最近在户部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吗?一场仗把大夏国库打回了十年前,各地都在哭穷,大小官员都来打秋风,就这样,您还叫臣一年给您挤出五万钱充当什么‘科研经费’……”
殷祝一面听着他抱怨,一面嗯嗯啊啊地应声批着奏折。
等宋千帆抱怨完了,这才搁下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你也不能太一手包办了,要学会分担,不然很容易过劳死的。户部那么多人,不至于就你一个人干活吧?”
宋千帆磨了磨牙:“臣又不是户部尚书,您说呢?”
“放心,要是碰到什么钉子户关系户,朕给你做主!”
殷祝先是满口答应,又趁着宋千帆回答的间隙赶紧把这事儿说了一遍,并点名让他调查的时候不能告诉他干爹。
闻言,宋千帆的眼神微变。
他心思向来细,一听这话,还以为是陛下和宗将军闹了什么矛盾,忙劝解道:“陛下,当下正值两国交战,宗将军一心为国,若是平日里对您有什么疏忽不敬,肯定也不是有意为之……”
“打住,”殷祝哭笑不得,“朕又没怪他。”
他叹了一口气,越过宋千帆走到墙根处的鱼缸前,随手拿起鱼食撒下去,看着缸中激烈争食的几尾锦鲤,头也不回地说道:“朕只是担心他若是知道此事,会徒增伤心罢了。”
毕竟是少时同伴。
看那宋小五就知道了,他干爹一直是个很念旧情的人。
听说那卢及还比他干爹要小几岁,又是北归的孤儿,按照他干爹爱操心责任感重的性子,想必和宗略一样,都是从小当做弟弟一样爱护的。
这样的人,最终却害他的亲弟弟落下的终身残疾,还背弃了大夏,投奔敌国……
殷祝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遇到这种事,恐怕这辈子都会难以释怀。
不行,越想他就越心疼他干爹。
殷祝决定等今天宗策回来后好好陪陪他。
但这几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干爹忽然变得十分正人君子,每晚都只是规规矩矩地抱着他睡觉,连手都不会乱放,叫时刻保持警惕的殷祝竟有些多此一举的失落。
“是臣多想了,”宋千帆还不知道殷祝的思想早已飞到了某些不可说的领域,还兀自在那儿松了一口气,“陛下果然胸怀大度。”
殷祝厚着脸皮认下了这份称赞。
“大夏安插在北屹的线人来报,说他们在数年前大兴土木,在全国范围内组建了多家工坊,其中有一部分是用来生产供给北屹贵族的赏玩、生活用品,但还有五座,用途至今不明。”
他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宋千帆:“其中共有四座都在北屹国都境内,由重兵把守,更有一位线人上报,说曾亲眼看过他们的格西带着人几番出入工坊,但不知他究竟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宋千帆惊道:“这些……该不会都是神机工坊吧?”
“十有八九。”
宋千帆这回彻底是变了脸色。
“陛下,绝不能让这些工坊建成!”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旦这几座工坊建成,大夏与北屹的战局必将发生根本变化,我大夏能在这几场战役中占据优势,神机炮火之利不可忽视,即使飞鸟坊先行一步,但若北屹跟进,我军的伤亡也会大大上升!”
“卢及此人,不可不除!”
“朕明白。”
正是因为了解这些严重后果,殷祝才会下定决心把宋千帆找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宗策说他会派人暗杀卢及,若是不成,就以捣毁工坊为次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