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针见血地问道。
宗策没有回答。
但宗略已经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
他无奈道:“所以我说什么有用吗?哥,若是一开始你就将这事告诉我,我肯定会劝你及时抽身。天威难测,你我二人无亲无靠,你能在这朝堂之上立足已是不易,若是与陛下纠缠不清,将来定会被推上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宗策打断他:“他并没有把我推上风口浪尖。”
宗略眉心一跳,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还没说陛下什么,你就已经在我面前维护上了?哥,你这是重色轻弟!”
宗策被他呛到了:“咳,我怎会……”
“你就是!”
宗略拔高的声音令路过的工匠投来好奇视线,他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敛起脸上表情,正色对宗策道:“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陛下是个很好的人,但你要始终记得,他是君,咱们是臣,不可过分逾矩。”
宗策缓慢地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他低声道。
宗略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也升起一份同情——兄长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的是那世间最不可能爱人的人。
就算当下柔情蜜意,山盟海誓,未来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可他也并不想阻拦兄长。
正是因为他们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宗略才更了解宗策的秉性。
兄长一旦决定了去做一件事,即使路途上千难万阻,刀山火海,他也必定会一力达成。
——简而言之,就是倔驴一个。
宗略看着宗策下池捞鱼,眉头轻蹙,总有些放心不下。
不一会儿,宗策便湿漉漉地拎着五条胳膊长的大鱼过来了,跟他打了声招呼:“阿略,我先走了,你忙完也早些回家歇息吧。”
“好。”宗略答应下来,待宗策转身,又忽然叫住了兄长,“对了,哥,你们可有行过房?陛下或许知晓,但你肯定不知道,男子与男子行那档子事,事后是要清理干净的……”
视野中,宗策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他飞快道,“回去吧,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完,他立刻迈开脚步,大步离开了工坊。
但宗略总觉得,兄长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宗策的确是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他想起最初几次行房时,自己那莽撞不知分寸的举动,心中懊悔渐深。
但若是殷祝知道了他的想法,肯定会怒道:
明明你这次也没好到哪里去!
宗策端着鱼汤掀开帘子,放缓脚步,走进那透着温暖烛光的帐篷里,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盖着被子、刻意背对着他的殷祝。
他的眉眼微微柔和,搬了张板凳坐下,捻起勺子,轻轻吹凉碗中的鱼汤。
“陛下,喝些吧。”
“……不喝。”
宗策认真道:“您需要补充一些水和食物,否则的话,津液消耗太多……”
“不喝!”
殷祝愤怒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用屁股对着他干爹。
结果因为动身子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酸痛肌肉,小腿肚子都差点抽筋。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还没答应宗策,今天也根本就没到他药瘾发作的时候,凭什么自己还要挨上这一顿?
殷祝一想到下午那漫长的一个时辰,就觉得头皮发麻,小腹抽搐——宗策不禁把他按在帐篷里昏天黑地地搞,还因为担心外面人听到,用战袍堵着他的嘴不让出声,甚至、甚至到后来,还把那根蒹葭也用在了他身上!
说是防止他太快耗尽体力,还美其名曰“帮助陛下脱敏”……简直混蛋!
“朕要把你打入天牢。”殷祝咬紧牙关,嗓音沙哑地说道。
“嗯,策罪该万死,”宗策哄着他,“这鱼汤滋味真的不错,陛下把策打入天牢前,不如先尝尝看?”
殷祝继续用屁股对着他,沉默地表示抗议。
一碗鱼汤就企图收买他?想得美!
宗策继续道:“这可是湖底的深水鱼,肉质紧实,鱼汤鲜甜,里面还放了嫩豆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