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拿走。”
殷祝嘴硬道。
但唇舌已经自动分泌出了唾液。
一个下午的高强度运动的确让他“脱敏”了不少,但体力也的确耗尽了。现在肚子空空,全靠意志力强撑着不回头。
“咕噜”
一声响亮的声音让殷祝瞬间脸色铁青——
胃啊,你就不能给你家主人争气点儿吗?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殷祝见演不下去了,干脆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从宗策手里抢过了鱼汤。
“陛下慢些喝,还有点儿烫。”
宗策盯着殷祝在明亮烛光下显得格外红亮湿润的唇,略有些遗憾。
他本还想一口一口喂殷祝的。
偌大帐篷里,一时只能听到殷祝咕嘟咕嘟喝汤的声音。
若是仔细侧耳倾听,还能听见外面禁卫巡逻时的交谈声,但都离得很远,缥缥缈缈,如在梦中。
殷祝觉得这气氛有点儿难熬。
“下午你去哪儿了?”他捧着汤碗,有些别扭地问道。
他的脸色仍不大好看,总觉得跟他干爹这样怪怪的。
但事情发生都发生了,还发生不止一次了,再有什么激烈反应,感觉也没太多的必要。
……说来说去,还是他心软,舍不得处置他干爹。
要是换做别人,殷祝恨恨心想,早就叫他们死一百次了!
宗策:“去了一趟阿略那儿。”
“鱼也是他给的?”
“是。”宗策看着殷祝一边吃一边问的样子,本想提醒他这深水鱼刺多,吃的时候就别说话了,谁知话还没说出口,殷祝就已经卡住了,手里的碗险些打翻,幸好被宗策眼疾手快地接住。
“咳!唔呃……”
殷祝捂着脖子,试图把那根卡在喉咙里的刺咳出来,谁知那刺却越扎越深,疼得他眼泪汪汪,脸都憋红了。
“别咳了,这样行不通的。”宗策立刻从一旁拿起烛台,神情严肃地命令道,“陛下,快张嘴。”
殷祝和他对视一眼,尽管心中百般不愿,可刺卡在喉咙里实在难受,只好乖乖张大嘴巴。
“啊~”
宗策先是借着烛光观察了一番,眉头紧蹙:“卡的有些深了。”然后他伸出二指,在殷祝的脖颈上按了按。
两根指头自上而下,仔细地摸过脖颈,直到按在喉结上方一寸,殷祝下意识呜咽了一声,这才叫他确定了鱼刺的位置。
宗策把烛台放到一旁,一手托住殷祝的下巴,防止他应激之下乱动或是合拢,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食指与中指探进唇舌间,压着舌根摸索起那根鱼刺来。
但殷祝只觉得喉咙里多了个粗壮异物,捅得他极为难受,最柔软的口腔被一寸寸摸排下去,深得像是已经到了胃里。
他干爹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神情冷凝,泪水逐渐湿润了眼角,他眼泪模糊地看着宗策,想问问还没摸到刺吗,谁知舌头刚一动,就被宗策误以为是他要乱动,瞬间大手铁钳一样掐住他的脸颊,逼得他不得不再度张开酸痛的嘴巴,仰头呜呃着吞咽下去。
“陛下,忍一忍,”宗策注视着他泛红的脸颊和逐渐失神的瞳孔,声音不知为何也变得沙哑起来,“就快好了。”
殷祝的身子细细地颤抖着,他难受得很,想要干呕,可身体内部又涌起一股热浪,大脑不受控制地想着:这和上次在御书房,他干爹帮他用嘴纾解,有什么两样?
甚至还更狼狈些。
忽然殷祝身子一颤,用力闭上眼睛,眼角挤出一滴泪来,啪嗒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又来了,他绝望地想。
“陛下把那根蒹葭取走了?”宗策盯着他,轻声问道。
殷祝不答,只是沉沉地、急促地喘着气。
放在被子上的双拳暗自攥紧,青年骨节泛白,从下巴到脖子处一片狼藉,白皙的皮肤上泛着战栗的颗粒。
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而等他回过神来时,宗策已经把手指拿了出来,湿淋淋的指尖正夹着一根细小的鱼骨。
他恍然地看着那块鱼骨,心想,怪不得方才那么疼。
原来这就是如鲠在喉的感觉。
殷祝的视线慢慢移向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