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卫的雪花箭头有指路的意思,箭头正对矿洞,就是要人进去。
“矿洞里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我下去,你在外面等我。”宗聿没打算带上江瑾年,他只是去确认麒麟卫的标记,如果找不到第二枚,他就会退出来。
江瑾年皱眉:【不带我?】
宗聿抬手落在他的头上,解释道:“我们就两个人,以防万一,是该留一个在外面照应。”
江瑾年无奈地笑了,道:【里面又黑,我又哑,你我一旦分开,就算真的有风吹草动,我怎么找你?】
宗聿让江瑾年留下,只是做个假设,并不是觉得真的会发生什么。被江瑾年这样直白的问,他一时哑然。
留一个人在外面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江瑾年这特殊的情况,让这个选择多了不确定的因素。
【你我一起,相互照应不是更好?】江瑾年拿开宗聿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知道宗聿是不想带他去冒险,可让宗聿一个人进去,他也不放心。
宗聿有所动摇,他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进去以后要跟紧我。”
为了方便运输,矿洞修的不小,洞顶还特意布了网,用来固定落石,一些地方嵌入木桩,支撑矿洞的稳定性。宗聿和江瑾年不需要弯腰,他们站起身,距离洞顶还有一臂的距离。
洞内很安静,还有一些阴冷。
宗聿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江瑾年。洞内不方便交流,二人无话,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通道内。
江瑾年在心里计算路程,大概走出百步的距离,身后漆黑一片,已经看不见洞外的状况。
宗聿手上的火把晃了晃,他停下脚步,火把往左偏移,落到一旁的石壁上。
说是石壁不完全,因为这里明显加固过,搭建了木板和烛台,只不过烛台内的油早已干渴,只剩一个空盏。
宗聿举起火把,让火焰和空盏齐平,火光摇曳,阴影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雪花印记,箭头往前。
江瑾年瞳孔骤缩,这是凌霄阁的印记。
宗聿没说什么,带着江瑾年继续往前。雪花印记有一就有二,通道也从一开始的宽敞平稳变得狭窄陡峭,而且是不断往下。
工人们几乎挖空了这座山。
宗聿和江瑾年一路走来,还遇见好几个塌方地,通道狭窄,只能一个人猫腰而入。
如果不是凌霄阁的记号还在往前,江瑾年都要考虑拖着宗聿离开。
随着最后一个记号终结,宗聿和江瑾年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这里应该是运矿的中转地,洞穴高而宽广,还残留了一点工人们生活的痕迹。
这一次凌霄阁的箭头是往上,宗聿和江瑾年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洞顶,这四周挖了有几个风口,但距离太远,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宗聿把火把递给江瑾年,飞身而起,踩着石壁上凸起的石块,身手敏捷如燕,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风口处。
他找到合适的落脚点,视线看不太清,只能伸手摸索。
前两个风口处什么都没有,宗聿摸了一手灰,直到第三个风口,他摸到粗糙的油纸,里面裹着东西。
宗聿心里一沉,他隐约有预感,这恐怕正是给麒麟卫招去杀身之祸的东西。
山壁上没办法细看,宗聿抓着东西飞下来。
到了平地上,江瑾年的火把靠过来,橘黄色的光晕荡漾开,照亮这一方空间。
宗聿打开油纸,看清手上的东西,虽然在摸到的那一刻已经有了猜想,但真正看见内心还是有所惊讶。
周宣遍寻不到的账本和卷宗,被麒麟卫藏在了矿洞里。
江瑾年没想到是这东西,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宗聿,眼神带着疑惑,显然是奇怪他们什么时候把这东西藏在了洞里。
矿山在城外,他们既然都出来了,又怎么会再回去?还一死一伤?
“通敌叛国的罪足够平川的官场动荡,麒麟卫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可他们没有选择带着证据返回,而是把东西藏起来继续潜伏,只能说明一点。”宗聿掂量手上的罪证,道,“当时平川还有比这东西更严肃的问题,他们不敢贸然离去,又对要做的事没把握,便留了一手。”
麒麟卫身经百战,有先斩后奏之权,他们做事之前一定会考虑大局。
卷宗和账本能被放在这里,无人识破,说明他们藏东西时,还很安全。但很快,他们的境地就直转急下,连累他们殒命。
江瑾年想到麒麟卫身上的蛊,以及唐诀的遭遇,目光微沉,嘴唇微动:【耶律苏和?】
江瑾年思来想去,能让麒麟卫放弃回去复命,只可能是还有更大的鱼。
宗聿亦有此想法,不仅如此,他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前世这个时候,狄戎安生了很长时间,表姐这才有机会出来探亲访友。
倘若不是狄戎安生,而是耶律苏和这个主将离开了军营呢?他从狄戎来到平川,搅弄风云。
前世没有麒麟卫,也没有宗聿和江瑾年,他的目标应该是唐家唐诀。
不同这一世唐诀帮忙,主动走入平川。上一世的唐家对这桩生意避之不及,唐诀只在附近活动。耶律苏和定然是耍了手段,才逼的唐家就范。
他在周宣等人的掩护下在虞朝境内来去自如,这些年他从这里得到的好处不是一星半点,后来更是大肆用在战场上。
宗聿心里的火气有些压不住,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在心头翻滚,他深吸口气才堪堪忍下。
江瑾年注意到他神色晦暗,担忧地轻拍他的手。
宗聿扯了扯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让他不必忧心。
前世耶律苏和占据先机,但这一世就没有这样好的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