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将:“我知道。”
周海:“夫人晕了!”
钱副将:“我知道。”
周海:“有人潜进来了,有外贼啊!”
钱副将:“我知道。”
周海:“是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钱副将目光平静的盯着他,幽幽的从兜里掏出来了个面具,举在自己脸上,一双眼隔着面具看着周海,道:“是不是这个面具呀?”
周海震惊瞪眼:“啊?”
外贼竟是钱副将!
钱副将道:“有事要安排你做——昨日,你便假做自己伺候了夫人吧。”
周海:“啊?”
钱副将道:“不许与任何人言谈此事。”
周海:“啊?”
钱副将:“否则小命不保。”
周海:“啊?”
“啊什么啊!”钱副将话说完了,没耐心和他拉扯,一伸手,把面具甩他脸上,道:“涉及到侍寝的事情,不准予任何人言谈,若是你们谁敢嚼舌根,二十军棍起步,后续还要赶出府去庄子里喂马,一辈子别想回来,明白吗?”
这听明白了!周海点头:“是。”
从这一天开始,周海开始了双面人生。
外人都以为他伺候了夫人,就连夫人都以为他伺候了夫人,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没有伺候过夫人,每到进厢房的时候都会被人打晕。
无一例外。
他就像是那种空有虚表的宠妃,明面上风光无限,背地里屁都没有,别人对他“另眼相待”,都以为他得了夫人青眼,少走了二十年的弯路,但只有他知道,这夜晚的美好都是别人的,留给他的只有一手刀,两手刀,三手刀,四手刀。
他抬眼望去,每一个夜晚,都是手刀。
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谁,有时候他真想求求这人别总砍脖子了,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还好,就伺候了那么一回,但是自打回了赏月园,那是一回接一回啊!
他这可怜的脖子这几天被砍的酸痛极了,都抬不起来了,谁家好脖子天天被砍啊?手刀也是刀啊!
但是他连个音调都冒不出来,随时随地随便砍,说晕就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周海昨日晚间就被砍了,今日直到此时才刚刚醒来,他正捏着那面具骂人呢,便听见外头有人来通禀,说是赏月园的丫鬟又找来了,说夫人要叫他立刻去赏月园。
周海当场出了一身冷汗。
白天还来啊?
周海慢腾腾的捂着脖子坐起来,突然间有点迟疑。
因为。。。那个人从没在白天出现过。
以前他去侍寝都是晚上,那个人出现也总是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反正夫人这边一找他,他一抬眼,那个人就出来了,他都找不出来是哪来的,更是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见面就被砍,砍了就睡一夜,到现在他都没跟那人说过一句话。
他其实都琢磨着要不要写个纸条跟对方说一声,实在不行下点药吧,脖子真受不了了!
而现在,比脖子更严峻的问题来了。
那个人不在,他要自己亲身去吗?
若是这人一直不来,夫人又要他白日侍寝,可如何是好?
他若是真侍寝了——
周海想起了之前钱副将的叮嘱,副将说过,万万不可碰夫人,否则他小命难保。
思虑之间,周海满心忧愁的跟着丫鬟去了赏月园。
他都走了几步,才记起来自己没戴面具,但左右一想,他又不是“别人”,那个人戴面具也只是为了演他而已,他又不需要演自己,干脆便跟着人去了赏月园。
赏月园坐落在整个侯府正东方,他需要从西北方的花园之中穿过去,因为是白日,所以来往的丫鬟小厮们都能瞧见他。
最开始,周海还坦然的迎接所有人的目光,但当他走了一段路之后,他就后悔没把面具戴上了。
因为见到他的每一个人都要小声讨论声两句。
“就是他,勾引了夫人,爬上了夫人的床。”
“这小子瞧着浓眉大眼的,背后可有不少手段呐。”
“短短几日就引得夫人忘了旧夫,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当初的霞姨娘比之都差了些呢。”
“哼,妖颜祸水!”
周海并非要特意去听,只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从中走过难免听见。
他活了十九年,头一回被人骂妖颜祸水,顿觉两眼发黑,几欲折返回去取面具,但眼瞧着都走到赏月园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
行过了游廊,过了宝瓶门,再行过一片花海,他就到了赏月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