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我那是辛苦,累的!你们可倒好,昏睡整整五天,我一人照顾你们,辛辛苦苦搬回家里,就不能哭吗?呼,好在老天爷总算是有眼,让你们醒了!”
任韶扬看了看外面的驴车:“五天,都是你在赶车?”
红袖吃的满手都是油,本想在任韶扬身上抹一抹,但看到他身上的黑袄子,登时改了主意,转手抹在了定安身上。
定安撇撇嘴,却不敢多哔哔。
小叫花捋了捋衣袖,大拇指一竖,娇憨道:“不是本女侠是谁?你俩重的跟两头猪似的,我拖着走了两天,才在一处镇子买了辆驴车,把你们带回来。哎呦,我的钱呐!”
借着早上的阳光,任韶扬见红袖脸色苍白,头发又乱糟糟的,手上满是划痕,显然是拖拽他和定安勒出来的,当下歉然道:“受苦了,红袖。”
红袖鼻子一酸,一低头忍住了,撇了撇嘴,昂着头,好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欸~!本女侠也是这塞北有名号的刀客,小事,小事儿!”
定安也在旁边说道:“那是!这些天东厂溃散的消息传遍了大漠,咱们仨可是得了个‘漠北三凶’的称号呢!”
“蛤?漠北三凶?”任韶扬一脸懵。
红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屠夫’任韶扬,‘残刀’黎定安。”然后一指自己,满脸桀骜。
“一刀仙,任红袖!”
“等等等等~!”任韶扬一把掐住她的脸,“你说你叫什么?”
“一刀仙啊。”红袖手短,打不到他,只能张牙舞爪,“很凶残的!”
“哈哈~”定安憨笑一声,“她原来得个诨号‘刮骨刀’,小叫花嫌难听,就改了。”
刮骨刀?
这名号除了夏禾我谁都不认!
任韶扬嫌弃地看了眼前后板正的小丫头:“虽说‘一刀仙’够夸张,却也比‘刮骨刀’更合适。”
红袖大喜,对定安扮了个鬼脸,道:“就你多嘴!”
定安无奈道:“你就宠她吧。”
三人笑闹一阵,鸡也吃的干净,任韶扬突然问道:“他们,怎么样了。”
红袖和定安沉默了一阵。
定安道:“我早醒来一天,看到了穆人清。他给咱们留了伤药,就回华山了,说是要去复命。”
任韶扬点点头,看向小叫花。
红袖笑道:“金镶玉断了只手,却无大碍。”
任韶扬没想到金镶玉活了下来,不由得感慨:“还真是蟑螂一样的求生欲啊。”
红袖道:“你还真说对了,她走的时候连骂几句‘亏了,亏了。’我看啊,比起没了只手,钱财都没了才是她最难过的呢。”
“她要钱不要命嘛。”任韶扬嘿然一笑,继续问道:“邱莫言呢?”
红袖道:“邱姐姐受伤不轻,不过并无大碍。对了,那两个孩子被藏在了龙门客栈的地窖中,不但躲过了那轮箭雨,更躲过了黑风暴。邱姐姐醒来后,便将他们带出关了。”
“对了,金镶玉厚着脸皮和她一起走,说是要在关外再开间客栈哩!”
任韶扬三人对视一眼,终于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红袖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突然道:“瘸子,我们真的安全了吗?”
“安全?”任韶扬笑容一敛,“世间哪有绝对的事情啊?只是相对以前,咱们起码没那么容易死了。”
“啊?”红袖失望道,“这样啊。”
青年撑着桌子,费力地起身,看着窗外光秃秃的群山,高悬于天的太阳,头也不回地说道。
“俗世洪流,想活着已是极难。想活的好,更难!比起苦境里翻滚的芸芸众生,咱们算是爬出洞口,看到了青天。”
“等养好了伤,我传你们几手功夫防身。可不能让人小觑了咱‘漠北三凶’的名头!”
“好!”
小叫花拍案而起,蹦的老高。
“瘸子是天下第一,本女侠就做天下第二。”说着,拍了拍定安,脸上浮起一阵贼忒兮兮的坏笑,“你就争夺老三啦!”
定安看着信心满满的红袖,摇摇头,暗自叹了口气:“还是年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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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日落,冬去春来。
三个月后。
大山深处,漠北三凶中的“一刀仙”小叫花在哇哇大哭。
“残刀”定安则是直嘬牙花子。
他如今换了一身黑色的袍子,手里拿着一柄白亮亮的短刀,弧线优美,手臂上缠着银白铁链,看材质和短刀如出一辙。
“屠夫”任韶扬同样穿着一身黑袍,扛着铁钎,一脸无奈:“你迟疑甚么?嗯,转身踏中宫,你就左脚踩右脚,平地摔?”
小叫花用手捂着脑袋,哭的呼天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