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死寂。
傅景深扯松领带,喉间溢出一声:"
嗯。
"
声音低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
云悦湾的夜静谧得瘆人,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影。
顾夭攥着包的手指已经失去血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
她跌坐在飘窗边,颤抖着抽出那份超声检查单。
模糊的黑白影像里,小小的光斑像一颗微弱的星。
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在纸张上,晕开层层褶皱,洇湿了上面的字样。
良久,她的动作突然变得机械而决绝。
指尖一点点将检查单折成细长的条,每一道折痕都像是刻在心上。
纸张碎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雪白的碎片簌簌落进垃圾桶,像极了她支离破碎的期待。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她盯着对话框里的光标闪烁许久,终于颤抖着打出那行字:"
哥,安排手术吧,后天去。
"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胸腔里被生生剜出。
她将被子死死蒙住头,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压抑的呜咽声从被褥深处溢出,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般的呼啸,与屋内的啜泣声交织在一起,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晨光透过窗棂,在床幔上洒下细碎光影,顾夭却在梦境与现实的罅隙中辗转难眠。
直到张婶轻轻叩门,她才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眼。
张婶看着她红肿的眼眶,欲言又止,只轻声道:“小姐,陈特助说晚上带你回老宅。”
“嗯?今天晚上?”
顾夭一愣,倦意瞬间消散,心也猛地一沉。
“嗯,电话里说的是。”
张婶微微颔首,目光里透着关切。
顾夭沉默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她明白,这一去极有可能要住在老宅,那明天预约好的手术……
她下意识抚上肚子,掌心贴着肌肤,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弱的悸动。
一丝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有无奈,有不舍,却也暗自庆幸,还能多留这个小生命几天。
窗外,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可她的世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满是纠结与惆怅。
夕阳余晖将云悦湾的别墅镀上一层暖黄,顾夭坐在客厅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角。
桌上的百合花蔫了几分,像她此刻的心情。
听到汽车引擎声,她起身,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门。
陈飞熟练地拉开车门,顾夭弯腰坐进去,像往常一样,向后座的傅景深打招呼:“景深哥。”
声音平淡,却掩不住沙哑。
“嗯。”
车内的氛围有些凝滞,暖黄的路灯光影透过车窗,在傅景深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纹路。
他抬眸,目光准确落在顾夭脸上。
她精心化了妆,粉底试图掩盖住眼底的乌青,腮红在脸颊晕染出一片人造的绯红。
那颜色落在傅景深眼里,却刺得他心头一跳。
他张了张嘴,最终,他并未出声,只是移开目光,沉默地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夜色里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两人之间横亘的沉默深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