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非心底一片柔软。
傅斯霆彻底昏睡过去后,厉非给医生打了个电话,预约了隔天的检查。
刚好又是十天……
医生在电话里语气很轻快:“来吧来吧,上次淤血已经吸收得很好了,只差那么一点。这次应该差不多能彻底好了。”
傅斯霆这次发烧度数倒是不高,睡得却很不老实。
不是翻身就是梦呓,厉非不太放心,每次一点动静都要观察。就这样转眼就照顾到了半夜。
爱一个人真的很奇怪。
厉非从小贪睡,和常人六小时八小时的睡眠周期不同,他一般要睡到十小时以上才能彻底解乏。熬夜和睡不饱对他而言一向都是无比痛苦的事。
可是陪着傅小霆的这二十天,他很少能睡够十小时。却成天大半夜的不困也不累,精神抖擞。
真的是不累。
一点也不觉得难受,包括这些天陪他到处玩,带他一次次去医院,他都一点不觉得麻烦。总之如果能够换小霆好好的,他其实拿什么都愿意换。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和傅斯霆在一起的这几年,让他曾经二十多年来所构筑的独立而自由的自我世界,那个无所羁绊无所附依的幽灵船的世界,都非常清楚地……被一种温柔的东西羁绊,然后一点点瓦解。
那种瓦解,并不是说他从此就放弃了自由与独立。
他没有放弃什么,只是在生活的真实与自由之上,又多了一重软绵绵的依恋,和温热的不舍。那种异样的感觉让他恍惚恐惧,却又觉得敬畏厚重。
大概他还是原来的自己。但同时也有一部分,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窗外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凌晨,傅斯霆突然醒了。
他声音喑哑,眸光有些涣散:“厉非,我会不会,其实不是发烧。”
“今天是不是又已经是……第十天了。”
“我不想走。”
“……”
厉非心疼又好笑:“傻宝贝,又在胡思乱想。”
宝贝只是病了,永远也不会“回去”,他只是现在还不明白。
“我想看看雨……”
厉非“嗯”了一声,打横把他抱了起来。其实傅斯霆一直有锻炼,骨头还蛮重的。好在厉非自从在美国发展之后也是一部打戏接着一部打戏,力气练得蛮大。
傅斯霆被抱到窗边的躺椅,整个人陷在温柔的困倦里。大半夜看雨也只有一片漆黑,只能看到窗楞上一条条水线像是晶莹的钻石落下。
“……”
“厉非,你之前说……在奢侈品店里第一次看到我,一见钟情。”
“可你应该不是那种,会一见钟情的人。”
厉非明白他的意思。
傅斯霆不是在否定他一见钟情的事实。只是他很清楚,厉非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一见钟情”就选择一个人。
“嗯,见色起意确实只是一部分。后来当然是,喜欢你这个人。”
“……可是。”
“可是你身边,那么多人……那里一定有,比得过我的。”
总不可能完全没有。除去那些高傲自负的神经,应该也有不少接受过良好教育、富足充盈的人。家世、外貌、能力都更出众的,不是瘸子精神上也没病的。
“嗯,但那些优秀的,又没你长得好啊。”
“……”
“傅小霆,关于我说你主观上完全长在我审美点上这件事,我是绝对认真的。”
“宝贝对我来说,是一百分的性格,加上一百二十分的外貌,二百二十分的完美……这么巧宝贝也喜欢我。这种概率在这个世界上绝不可能再找到了。”
他笑,手指不由自主的去贴傅斯霆的脸。抚过他才被他抹过芦荟润肤膏的脸颊,揉过眼周和颧骨,从利落的眉锋滑向高挺的鼻梁,蹭着他烧得略微干燥的嘴唇。
是不是还应该给他抹点润唇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