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齐福顿时觉得心潮澎湃,好像扬名立万的就在明天,当即下定决心这趟一定要跟着阿瑶。
等他追出门时,巷子里人声嘈杂,哪还有她的身影。
阿瑶出了巷子后直奔医院。
病房里,喜婆婆正攥着一叠的缴费单发呆,看见她推门进来,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倏地亮起,挣扎着就要起身。
“丫头,这么晚怎么来啦?”喜婆婆笑得眼角的皱纹炸开花。
“当然是想你了。”阿瑶急忙上前按住要起身的老太太,又搬了个凳子坐去床前,她拉着老太太枯枝似的手佯装生气,“跟你说了多少回了,钱的事我来操心,卖了上个月挖的那几株七叶参,我再上趟山就够了。”
喜婆婆半信半疑:“真的?”
喜婆婆年轻的时候命不好,嫁了个酒鬼,酒鬼不挣钱就算了,还一个不高兴就动手,她身怀六甲还得挣钱养家,八个月的时候不但被打到流产,还失去了生育能力,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
可她婚也离不了,娘家又没人了,要不是心灰意冷时捡到阿瑶,门口那条河就是她的归宿。
后来躲到洛南这个小城,婆孙俩相依为命,一直过得清苦,阿瑶开始挣钱后,日子才算宽松了。
一想到手术费,愁得觉都睡不好。
“国家现在有医保呢,报销完花不了多少的,你看,我刚去医院交了六万呢,等这趟回来再把余下的交上,就给你做手术。”阿瑶掏出银行卡故意晃晃,“你就安心在医院住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喜婆婆无奈:“好好好,都听你的。”
洛南靠近云岭山区,地处中原腹地,常年植被茂盛,山上珍稀药草不少,阿瑶虽然会点拳脚功夫,喜婆婆难免担心。
“我今晚跟你睡。”阿瑶利落脱了鞋子挤进被窝,亲昵地揽住老太太的胳膊,“你可不许打呼哦。”
“那你上山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喜婆婆伸手替她盖好被子。
熄灯后,阿瑶辗转难眠,脑子里杂乱无章想着城南灭门案的事情。
夜半更深,殡仪馆的冷气蚀骨。
冷库的墙上有鲜血流下来,她的身后隐隐传来一种奇怪声音,“咔哧咔哧”——像是某种巨型怪物的磨牙声。
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只黏稠的眼睛看着,那种被猎物盯上的感觉让她瞬间头皮发麻,甚至听见了自己牙关打颤的咯咯声。
回头?不能回头!
冷汗浸透的衣服贴着她的后背,她忽然屏住呼吸,一个箭步冲去门边,拼命抠挖大门,但那门怎么都打不开,好像有个黏腻的东西触上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地舔舐着她的脖子。
阿瑶伸手一摸,竟是满手的鲜血。
忽然,人就猛地惊醒了,她发现自己趴在归去来的柜台睡着了,冷汗浸湿了后背,她脸色难看地摸了摸脖子,没伤。
原来竟是场梦。
齐福正在柜台边打电话,她被龛位的那尊委蛇像吸引了注意力。
博古架上,烛影憧憧,香烟袅袅,一对红烛“噼啪”爆响。
看着看着,阿瑶的视线渐渐模糊,那神像好像会动,鎏金色的眼珠子忽然骨碌碌转向她,其中一张人脸竟是年轻时的喜婆婆,时而凄苦,时而诡异。
直到她被一阵老年机的铃声吵醒,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在医院的病床上,竟是乱七八糟地做了一夜的梦。
“什么事?说!”
齐福从这四个字里感觉到了杀气,下意识脖子一缩:“那个……我跟你说,盯着这单子的人不少,我们得赶紧行动才行。”
“我没说要带上你。”
“姑奶奶你别开玩笑了。”电话那头的齐福干笑两声,“我还不了解你吗,昨晚你没反对就是默认了,你快收拾收拾下楼。”
阿瑶正想挂电话,齐福那边又说:“算了,病房是哪间?我上来一趟。”
挂了电话没多久,齐福果然不请自来,许是她看惯了齐福穿对襟盘扣的唐装,她总觉得齐福这身冲锋衣特别刺眼,像偷来的衣服。
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一进病房就热络地自报家门:“婆婆,我是阿瑶的朋友齐福,这趟她跟我一起出门,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喜婆婆难得见阿瑶带朋友来,心思已经九曲十八绕,绕到了她的终身大事上,转头见她一脸的冷漠,连忙笑着招呼人。
“是阿瑶的朋友啊,快坐快坐。”
阿瑶一把扯过齐福,咬牙切齿地警告他:“你来干什么?不许乱说。”
她干上寻尸这行,完全是个意外,但这件事……
喜婆婆并不知道,她怕她担心。
九岁那年的记忆突然翻涌。
阿瑶有天在河边闻到了一种奇怪的臭味,循着味道找过去时,发现是一具被泡得面目全非的女尸。
那尸体白白胖胖的,毛孔巨大,被警察捞上来时跟烂豆腐似的,一坨一坨的,肉一碰就碎。
视觉和嗅觉双重刺激下,她当时就吐了个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