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已然跪坐在云端,那把属于她的玄剑已经到了道人手里。n
“噗…”n
绘满朱色符文、用于施法的玄剑贯穿而入,在男人轻轻弹指之间已经飞射而出,穿过女子的胸膛,从她身后的羽衣之中破出,照出一片彩光。n
“唔…”n
粘稠如汞般的血液顺着剑锋涌动了一下,仍然顽强地想缩回她的身体,李阙宛双唇苍白,颤抖了一阵,却有惊天动地的尖啸之声响起!n
“嗷——”n
响亮的雀鸣之声仅仅显露了一瞬,立刻在雷霆中显得低迷了,一只红白二色的玄鸟冲天而起,却只让那道人微微点头:n
“到底是『全丹』。”n
只见他一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木瓮来,轻掷入空中,霎时间玄妙勾结,狂风大作,将那一只意图遁隐而去的玄鸟摄住,使之怎样挣扎都难以逃脱!n
反倒是见了这瓮,雀鸣之声更加凄厉绝望了。n
“咚!”n
滚滚的清灵之气伴随着银光倾泻而下,从一片废墟中涌现而出,银袍青年踏破太虚,在满地的血肉中站稳了身形,目之所及,已经没有站立之人。n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快…’n
最恐怖的事情发生在面前,让他目光无限惶恐与呆滞。n
‘魏王…明明才到了魏都…为什么?’n
李氏的嫡系与修士几乎都战死在岸边,在州里的都是些老人孩子,岂能扛得住玄雷?n
‘怎么可能…明明在魏王陨落后还撑了好多年的…怎么可能?’n
李遂宁呆呆地跪坐下去,泪眼模糊地望着地面,突然望见了个熟悉的面孔。n
杜老头。n
他似乎是从高处坠下,面孔血肉模糊,却又因为天气寒冷,上翻的眼珠半冻在眼眶里,半软半硬,李遂宁想伸手却又缩回,不敢去看,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来。n
一片黑暗之中,雷霆照亮大地,山顶上正站着一身盔甲破碎的男人,满身伤痕,目光平静。n
‘是丁威锃…’n
丁威锃似乎想要咆哮,喉咙中前赴后继的血液却让他咳嗽不止,仿佛是牵动了天地的契机,酝酿在滚滚乌云中的怒意中有了倾泻之所,一道银色的雷光立刻落下!n
“轰隆!”n
雄壮男子没能吭出半点声响,一身上下的皮肉瞬间炸开,森森的白骨也化为碎片,如同山崩般哗啦啦的散落下来,滚落在废墟里,涂的四处嫣红。n
那一颗烧焦的头骨则顺着台阶坠下,砸在破碎的玉石中,声音清脆,又滚在烧焦的残木里,咚咚作响,最后咕噜噜地滚落在血肉之中,显得绵软无声,一直滚到跪坐在地的银袍男子面前。n
银袍男子失神地望着,耳边尽是雷霆之声,轰隆隆地充斥着他的脑海,一切声音都听不到了,面上传来冰冷的雨水拍打之感,法力营造的雨水难以冻结,却有更加刺骨的冰寒感。n
他的神妙勾连洞天,此刻仍能起身逃遁,可他也知道,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一切已经尘埃落定。n
这青年模样的男子低着头,跪在满天大雨之中,呆呆地盯着那焦黑的头颅。n
“啪嗒。”n
玄靴踩在血肉之中的声音分外明显,那一双金白色的靴子停在面前,男人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良久才听到道士的声音:n
“李遂宁。”n
他这才有了一点反应,声音低且沙哑:n
“为什么。”n
道士抬起手来,轻轻平摊,天空中的天养瓮立刻落下,坠进他手里,这瓮里仿佛关了什么凶猛之物,激烈的晃动着。n
随着灵宝的晃动,种种汞水伴随着朱砂也在开始周围浮现,男人笑了一声,答道:n
“为什么?自然是你们的本事太大了,以至于动用我。”n
李遂宁抬了抬下巴,目光中竟然只剩下平静了,低声道:n
“姚大人,杀至湖上,大作杀伐,置宋帝于何地?”n
这道士随意地将灵宝丢进袖子里,所有的异象便消失了,他静静地注视着天空,神色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n
“魏王与杨浞勾结的事情,本无人放在心上,他们的道毕竟不同,可如今嘛,也算是成全他们两个了。”n
李遂宁神色渐沉,呆呆地顺着对方的目光转过头去,滚滚的水火正从南方升起,深沉的黑暗下是一点冲天而起的白气,飘摇不止。n
‘南证真炁。’n
他只觉得浑身发寒,难以理解:n
‘宋帝证道了?这个时候?为什么?凭什么?’n
‘早了…都早了…他们怎会如此…难道他们想证就证么!’n
他脑海中的念头仿佛被雷霆粉碎,有些张惶地重新转过头,望向北方天空,终于在沉重的乌云庇护下看到了一点坠落而下的金光,飘摇如夕阳,隐隐约约掩盖在遥远的天际间。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