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易轻轻摇摇头,倒不是对宝玉的表现不满,而是对正在与宝玉比剑的德川清直有些不满意,在他看来德川清直的剑术缺少变化,直来直去就那么几招,如此剑术恐怕德川清直在他手里面连十招都走不过!
见二人的比试一时结束不了,裴文易捋须出声道,“退三勾手,进四长驱,翻身覆剑,一往无前!”
正在场中比剑的宝玉立时反应过来,当即连退三步,右手持剑斜斜刺了过去,正中德川清直的空门,其人几乎无有防御之能,连忙侧身倒地才避了过去。
宝玉按照裴文易所提示,连进四步,直刺数剑,逼得德川清直毫无招架之力。
德川清直能成一时剑术大家,也不是只有这点能力,手中的长剑连连变化闪动,终于将宝玉的剑招吞下。
此时宝玉一个翻身,剑尖凌厉如蛇信,直刺数剑。
德川清直竟以剑身为障,全部档了下来。
就在宝玉的剑招停滞之时,一道白光闪过,德川清直竟然能在如此危急之刻还能有所出招。
只听一道唳耳的剑音袭过,宝玉手中之剑猝然断成两截,他脸上露出一丝困惑之色,明明他已是占尽优势为何突然局势逆转呢?
此时木廊上的裴文易才微微点头,对德川清直的剑术表示认可,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和他同列。
“这招叫什么名字?”宝玉不解问道。
“狮子势?天意一心流!”德川清直回道。
“狮子势?天意一心流?”宝玉想了想,“莫非是施意于剑,于刹那间斩出十倍之力?”
德川清直顿时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他以往也曾教过不少学生,可还没有哪个人只从名字和剑招就看破他的剑术,这少年说句天赋剑心也不为过。
此时裴文易走了出来,“今日的教习就到这里吧,玉君子也累了!”因为华族出身的缘故,他被萧誉任命为教傅,负责一切教习。
宝玉这时才觉贴身的内衬几乎已经湿透,在方才的亢奋之后,整个人也疲倦不少,想来是过度耗费体力所致。
“那今日就到这里吧!”宝玉也不勉强,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三人来到木廊向宝玉屈身行礼,以示今日的教习皆已完成,宝玉亦是点头回礼。
恰逢此时,一名穿着桃红披纱,内里是珍珠样的白色内衬的可爱少女走了过来,身后还带一队侍女,提着四个锦盒。
少女足下套着足袋,行步间快而不急,显然是颇有教养。
她屈膝行礼道,“听说玉君子还没有吃东西,我特意送来一些点心。”
说完她转身对裴文易、德川文直、金造胜道,“三位教傅也有份,还请收下!”
三人连忙道,“不敢!”
少女乃是藤原道长的女儿藤原清子,亦是出身于和族望族,比之德川清直的德川氏都要显赫许多。
藤原道长那个老狐狸为了能重新和萧氏搭上关系,接着嫁侄女的机会,几乎把一半的家产都当做嫁妆送了过来。
此举也使得重理家务的二宗长萧蜃大为高兴,在他的说和下,两家又渐渐恢复了来往。
待裴文易、金造胜和德川清直退下,宝玉也没有直接返回内苑,而是径直在一旁树荫下的石桌旁坐下。
藤原清子见状,急忙命侍女将点心摆上去。
宝玉拈起一枚梅花状的酥脆点心送入空中,轻轻一嚼,香脆酥甜之感顿时破散开来。
“嗯!”宝玉点道,“滋味不错!”
藤原清子用红泥烧成的小盏斟上温茶敬上,宝玉望去,只见皓腕白如霜雪,十指更是纤巧可人。
在藤原清子入门之前,宝玉便已听说,其人乃是和族数一数二的美女,但宝玉却并未留意,原因是和族多出武士,并不以美人而扬名。
宝玉接过她呈上的茶盏,微微吹了一下,方才一饮而尽,茶水入口清香弥漫,确是一等一的好茶!
他将茶盏还给藤原清子,随即仔细审视起来,但见其人脸颊微圆,肌肤白如冰雪,容貌中却是有一种迥然于华族少女的特殊美感。
藤原清子也察觉到宝玉在打量她,羞涩问道,“玉君子在看什么?”
宝玉回过神来道,“我观地方风治时,曾现和族世居于南华大州,有黑齿文眉的习俗,可刚才仔细查看,却现你并未如此!”
藤原清子嫣然一笑,解释道,“世间民俗大抵是利则用,不利则废,藤原氏与华族公卿之家多有走动,后察觉此习俗不妥,故废而不用!”
少女的回答很是得体,既未夸张大言,也未矫揉造作,宝玉也是频频点表示认可。
随后又和她多聊了几句。
藤原清子入门比薛怜儿姐妹要晚上几天,正是宝玉与她们情浓之时,所以与藤原清子无有多少走动,直到前两日时才抽出时间见了一面。
正当宝玉与藤原清子交谈相欢时,一道温柔女声不合时宜地插了一句,“清子小姐已过门多时,不知玉君子何时来驻跸一晚?”
宝玉神色微异,寻声望去,却是一名通体白锻衣的美妇,面容静美微寒,只眼角皱纹微泛,想来是三旬左右的年纪。
藤原清子连忙小声介绍道,“这位是我母亲的妹妹胧月姬,乃是遵循华族传统,陪嫁过来照顾我的人。”
宝玉点头以示知道,他望向胧月姬道,“近来琐事颇多,确实没有多少时间!”
哪知胧月姬仍旧不依不饶问道,“难道连一晚上都抽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