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街道犹如覆盖上橘红色的纱幕,两侧的店铺纷纷亮起霓虹灯。
气温依然很高,但饭店揽客的吆喝声,好像比气温更热火朝天,几台外卖电动车歪七扭八地停在路边,让我不由地想起儿子的晚餐问题,竟忘记多嘱咐几句,只能拜托这些身穿黄、蓝制服的小哥了。
“老姐,就是这辆!”圆圆打断我的思绪,掏出钥匙按了按,眼前一辆暗红色宝马的车灯闪了闪。
尚且顺利,圆圆和我将张艳安置到宝马后排,我刚准备拉开副驾车门,圆圆又提醒道:“老姐,你找找张艳的房卡,我去前台办退房,我担心长时间不退,到时候酒店报警,事情反倒变得麻烦了。”
“对啊!”我感叹道,圆圆真厉害,学历高,心思也缜密。我翻出张艳的身份证和房卡交给她。
大概才经过几分钟而已,对我来说却好像十分漫长。
圆圆脚踩八公分高跟皮鞋,轻轻巧巧地拾级而下,冲我摆了一个搞定的手势,迅拉门上车,极快地换成黑色浅口平底鞋,再动宝马。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宝马混入晚高峰的钢铁洪流之中。
终于远离快捷酒店,远离是非之地,我紧绷的神经,略略放松了些许。
包芯丝连裤袜由于走路而变形,膝盖内侧出现了碍眼的细褶皱,隐形效果不佳,我向上拉扯大腿部分的丝袜,使其更贴合双腿轮廓。
我又踢掉张艳的裸色高跟鞋,让两只脚丫透透气。
整理完牛仔热裤和T恤,我回头查看后座的张艳,她整个人躺平,白嫩的双腿和右臂耷拉出真皮座椅,还处于昏迷状态。
“圆圆,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今天大概耽误你接待客户了吧?”我又望向专注驾驶的妹妹。
“老姐啊,这叫什么话,自家姐妹,你遇到事我能不管吗?”圆圆微笑道,口气颇为豪迈,特像一位女中豪杰。
我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准备了一箩筐,但跟自己妹妹客套,只怕有装腔作势的嫌疑。
扯点儿别的话题,又担心陷入尬聊,索性掏出他独自在家的情况。
“涛涛,喂,涛涛,我是妈妈……”
“哦,妈妈,你去哪了?怎么天都快黑了还没回家?”儿子声音稍显焦急。
“妈妈跟你小姨在一起,正好有事找她商量,估计要晚点回去,你晚饭吃了吗,吃的什么啊?别点那些油炸快餐,点些健康的饭菜……”
“知道了,妈妈!”儿子不耐烦地答道,“你放心吧,我点了饺子,但没送来,不说了,我要写作业了,还有英语朗读打卡……”
嘟嘟嘟的忙音,表明儿子已然结束聊天。
我苦笑着摇摇头,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白天还带他们上课的班主任张艳,此时就躺在我的身背后,躺在小姨圆圆的宝马车里。
我再次回头看看昏迷的女教师,却无意之间现车窗外的楼房踪影渐少,路灯稀疏,光线昏暗,取而代之的是马路两侧黑漆漆的树木,以及不远处瘆人的沙土荒地。
不知何时,宝马竟然驶离了城中心。
“圆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不是带张艳去医院检查吗?怎么感觉开到郊区了?”
我内心一紧,继而感觉晕头转向,望望张艳,瞧瞧窗外,又看看圆圆,难道妹妹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挖个坑把张艳埋了?!
越琢磨越害怕,车内冷气吹得我汗毛直竖。
“圆圆,你别……别吓老姐啊,张艳还有呼吸,你……你在酒店的时候,也检查过了……”我气短地说道。
圆圆保持微笑:“老姐,想什么呢,我带你去个地方,到了那边,我自然有办法让张艳醒过来。再说医院太麻烦了,人多眼杂,她这种情况,你怎么跟医生解释,说她喝醉酒?只要闻闻气味,再验个血,就能证明你在撒谎。你说她撞到后脑勺,医生肯定要刨根问底,你是准备实话实说,还是再编个其它理由?”
我顿时语塞,圆圆的确考虑周详,既然她是正规医学院毕业,想必或有什么妙招,可以帮助唤醒张艳,更何况事已至此,除了完全信任她,也别无他法了。
说话间,圆圆突甩方向盘,宝马驶入一条岔路,大灯照射下,但见两旁半人多高的灌木丛,显然经过精心修剪。
路灯不再是郊区的老旧造型,变作一根接一根的欧式风格。
而且,这条路也少了坑坑洼洼的颠簸,行驶过程平顺得多。
估计圆圆又开了五分钟,眼前突现带罗马浮雕的高墙,两扇镂花的大铁门横在宝马车头。
铁门旁盖着精致的圆木小屋,走出一名身穿深灰色制服,头戴贝雷帽的帅气保安。
“圆圆,这里是……”我吃惊地望着挡风玻璃外的高档别墅区。
“一会儿再跟你说……”圆圆朝我神秘地一笑,随即侧身向左,跟保安打起招呼。
那年轻帅气的保安便朝木屋的方向挥挥手,大铁门缓缓地向内开启。
宝马继续前进,车变慢,穿行于绿化带之间,周围皆是三层高的别墅,偌大的此地,道路犹如迷宫般复杂,有几户灯火通明,也有几户漆黑阴森。
我却心生疑虑,眉心直皱,高档别墅区是什么情况?
圆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为什么可以自由进出?
“老姐,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坏笑道,“我买了这里的一栋别墅,但只是偶尔过来,大多数时间住在城里。”
“圆圆,你让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什么呢?又是宝马,又是别墅,老姐的下巴都要被你惊掉啦,真羡慕你啊!”
我感慨道,没曾想做心理咨询师这么赚钱,妹妹就是典型的白富美啊。
宝马慢慢地倒入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