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满脸呆住,根本回想不起来过往细节的模样,哪咤叹口气,正欲说什麽,却见她猛然回神,义正辞严道:“不行不行,你可是神界的三坛海会大神,天军统帅,你这样让其他人看见了会笑话你的!”
哪咤眨眨眼,还没接话,便看见她耳尖更红,眼神乱飘着继续小声说:“所以……只能给我一个人看。反正……我肯定不会笑话你的!”
他愣神片刻,然後才慢慢笑开,墨色浸染的凤眼中神情格外温柔,还有种难以言明的晦暗感:“本来就只有你能看到。”
边说着,哪咤捉起她的手贴上自己侧脸,微微别过头蹭下她手心的样子,看起来很像得到某种满足後的猫,眉眼间都是慵懒惬意的安宁。
“这麽听话?”叶挽秋忍不住顺着他的动作在他脸上多摸几下,假装得寸进尺地开玩笑道,“那我……”
她边说边想了想,回忆着某些话本里的牙酸字句,故意压着嗓子模仿道:“那我要你以後都不许对别人笑,只能对我笑。小娘子的每一个笑都只能是本公子的!”
说完,她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啊,忘记改称呼了。”
哪咤:“……你都看了些什麽乱七八糟的?”
叶挽秋:“那可太多了,我怕全都说出来会吓着你。”
哪咤沉默着注视着她半晌,忽而开口:“然後就只学会了这个?”
“?”她歪下头,思考,“难道你还有更刺激的想法可以来补充一下?”
哪咤还真就顺着她的话思考片刻,再次开口时,脸上的神色也依旧淡然:“真想听?”
“来来来,让我开开眼界。”叶挽秋笑着点头,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若是换做你,你会怎麽做?”
“看情况。”他回答。
居然还分得这麽细致的吗?
叶挽秋思考着,这会儿还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主动帮他拟好前提:“比如我朝别人笑?”
“你只是随意朝谁笑下,或者是真心喜欢谁才会有的笑,我还是分得清的。”哪咤回答。
“噢——”她恍然大悟点点头,接着问,“不过话说回来,你转世以後,咱俩本来就一开始谁也不记得谁,很危险啊。那要是後来又出了点差错,我不小心有了个真心喜欢的钟意型,而且还不是你呢?”
话音刚落,哪咤再次擡眼看向她,原本温柔的眼神却瞬间变了个意味。深黑色的虹膜上映着层冷调的光,又尖又戾,直瞧得人头皮发麻的压抑。
“看你愿不愿意换个人喜欢。”给出的回倒是意料之外的温和。
“其实移情对象是你的话,很难不愿意啊。”她熟练顺毛道,接着又危险发言,“可要是我真不愿意呢?”
“那就杀了他。”
他回答这个问题时的语气轻巧得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不是真的:“至于用什麽方式,就看他到底和你亲近到了哪一步,或者你用什麽态度拒绝我。”
叶挽秋张了张嘴,回想起哪咤曾经给自己梳头时说过那些类似的话,能明显感觉到他此刻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好吧。亏你说第一句话看我意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转了性子,要走温柔守护路线。”她捏起哪咤的发尾轻轻扫在他下颌处。
“什麽?”他没听明白。
“就是,很多话本都这麽写啊。”叶挽秋随口总结,“求而不得的公子为了让心中爱人回心转意,就一直在她身边温柔陪伴付出什麽的。”
“我在你眼里是走这个路子的?”他学着对方前面说过的话反问,脸上神情似笑非笑,却莫名让人有些畏惧。
她思考几秒,摇摇头,严肃赞同道:“确实不像。”接着,她又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探讨道,“可是你这个方式不好。”
“是麽?”哪咤看着她,“有什麽不好?”
她拍拍他的肩膀,一副莫须有的过来人模样道:“常言道,活人是永远争不过死人的。所以不能杀,否则不就是白白让对方捡了个大便宜,成了回忆里什麽都会就是不会活着的白月光?”
以叶挽秋的道德与见识,她感觉自己说出的这番话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炸裂。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哪咤听完後却眨下眼睛,似乎是理所应当地反问:“为什麽要让你留着对他的记忆?”
她茫然地看着对方,听着他继续说:“神界有很多办法可以篡改记忆,想怎麽改都可以。我以往在审讯罪灵时基本每一样都用过,知道该怎麽做。”
他说到这里,叶挽秋终于逐渐露出惊讶的神情,以及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心慌,让她都来不及思考就将心底里的话直接说出来:“……我不知道说什麽了。你这个……你这样随便将审讯用的手段用在……这麽做是触犯天条的吧?”
“是。”
他承认得格外干脆,脸上笑容却蓦地笑起来,艳丽得让人毛骨悚然,一如他说出来的话:“但若我非要做的话,谁也管不了。”
是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
也是之前叶望夏曾经一眼看出并认真提醒过,但是又被她不甚在意地淡淡放过的一点。
即,真要拼上一切底牌厮杀起来,没人能在哪咤手里讨到好。
他屈居于天条之下完全是出于自愿,他需要神界的助力来达成他维护人间稳定的理念,并不代表那些东西真能束缚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