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老师,我一直有个问题?”
助理问着,他手里的是刚刚出版的轻小说——已经忘了名字,但勉强还记得,内容写的是杀死魔王的勇者转生后过上了平静生活。披着披肩的老师揉着自己的眉间肉,好像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痛着:
“明明文中的勇者已经被前世的伙伴们认出来了,为什么朋友们不选择相信他呢?”
“……是指勇者救下魔族孩子后的那一段剧情吗?”
“对哦。”
“有两个比较主要的原因啦,”老师伸出两根手指,道,而他的黑发在灯光下,有着绸缎般的光泽,“一是因为,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管是多么好的朋友,不管是多么深厚的情谊,最终都要成为已经灰白掉的回忆,就像你已经不记得了自己的小学同学对你做过的大部分事情,见到他时,也只会想‘啊,那个人以前是你的朋友’……”
“二是什么?”
老师裹紧了披肩,横滨的冬天总是很冷:“二是因为,魔族真的很危险吧?勇者的转世和魔族接触,就像是工藤新一批皮江户川柯南加入组织一样会让赤井秀一心生警惕啊。”
“……老师你要不少看点柯同呢,打比喻的方式都一股绿江味了。”
…………
在书店挑选书籍的时候,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申司?”
本想要忽略他,却被喊出了名字。二色不得已,只能回头,看向站在那儿的诸伏景光。这个再见面的场景从来不在二色的计划里,但身为狂攻,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一张冰山脸。
“下午好,景光哥。”
“下午好,”诸伏景光走了过来,和上次在医院见面的模样不太相同,今天的他是笑起来的,似乎因为见到了二色而高兴,“申司和小时候相比,简直是大变样了呢。”
二色没说话,他的目光在诸伏景光的脸和身上扫了一圈。
“申司?”
诸伏景光疑惑地又喊了他。猫眼中学生学长没收到二色的回复。毕竟二色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乖乖的水豚了,他现在是冷酷的杜宾,是高冷系的南韩狂攻。世界上没有能让他主动的事,除非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强制爱对象。
“……没什么。”二色说,他把书拿在手上,“如果景光哥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是下午有事吗?”
“不是。”
“是不想和我见面了吗?”
“不是。”
“那,”诸伏景光有些迟疑,他不确定自己在二色的内心还有着什么样的位置,“申司是因为医院的事、在生气吗?”
“不是。”
还是干脆利落的否定。二色从来不生气,他的心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一样冷,就像泰坦尼克号撞的冰山一样硬,他接连的几个否定反而让诸伏景光于心不安。
二色申司捧着书从他身边走过了,那一瞬间,诸伏景光的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如果不在今天抓住他,从此以后,自己只能和他越行越远——因此,这个本该稳重的家伙伸手抓住了二色的胳膊。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
“那你下午有空吗,申司?”
这个孩子终于看向了他,红色的眼中没有佩戴隐形眼镜的痕迹。他嘴角的痣变得十分显眼——这个孩子与未来那个情报员越变越像了。
“能喝杯咖啡吗,我会请客的……我只是,有些话想同你说。”
因为皮鞋的缘故,二色看起来比他高一些。他用一种俯视的视角对上了诸伏景光的蓝色眼睛,那一瞬间,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已经被二色看穿了。一切他想隐瞒的事情在二色面前无从遁形。
“……你要谈你回归的事吗。”
二色问。
听到这个意料不到的反问,诸伏景光、不,苏格兰威士忌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如果他是猫,或许已经炸毛了,这一个问题就像突然摆在猫面前的黄瓜。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坐在了书店旁边的一家咖啡厅里。
下午时分,按道理来说,这间咖啡厅应该坐着许多人。可不知为何,今天冷清得有些过分,像是刻意为他们两个清了场。二色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他们点了一杯冰美式和一杯热拿铁——
冰美式甚至多加了一份浓缩。
举手投足间,二色展现出来的冷淡和克制,让诸伏景光的心高高地悬着。因为他有些无法确定,二色是否和他们一样的回归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诸伏景光深吸了一口气,问。
“在医院的时候猜到的。”二色申司平静地说,“毕竟你们的回归都是我做的,以前没有意识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