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做不到眼睁睁看她枯萎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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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门坡。
作为边防要塞,错落分布的营帐密密麻麻,绵延数里。
朔风卷着雪沫黄沙,拍打着兽皮营帐猎猎作响。
帐内图腾柱巍峨耸立,柱身刻满三色符文,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气和炭火土腥。
听到号角声的那一刻。
隗尔氏兄弟正在招待杨臻,可谓猝不及防。
“按照约定时间,不是说了三日之後?”
这种时候号角长鸣,只有两种可能,要麽旦曳出事了,要麽大周新帝出关了。
“无妨。”
隗尔宿仁放下酒盏,看似文质彬彬,眸中却隐蕴癫狂之色,“他来得越急,越证明他爱那女人如命,他曾经是如何羞辱我朔漠勇士,如何践踏我父兄尸骨,泰泽,你有何主意?”
隗尔泰泽已能够进食说话,但曾在禁阁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如今他行走坐卧都得靠轮椅代步,闻言一摔酒盏,“死太便宜他了!”
碎片崩裂,在炭盆里溅起火星浓烟。
切骨恨意在兄弟俩眼中燃烧。
“我要他跪下来,一步步爬到本座面前,要将他千刀万剐,开膛破肚,还要拿他和他女人的头颅,祭我隗尔氏满门英灵!”
话音刚落,外头有将士来报,“元帅,王庭使者又来了!”
“得知旦曳大军压境,可汗札撒下至图门,命您即刻交出大周皇後,并礼遇大周新帝,近期也不得大量调兵,否则丶否则……”
“如何?”
“可汗将暂收兵符,罢黜元帅!”
大周与朔漠鏖战多年,江揽州却只用了短短两年便将局势压倒,王庭痛失猛将又折戟沉沙,可汗赫鲁罗显然被打怕了,宁愿得罪隗尔氏也不愿大动干戈。
隗尔泰泽一拍案台,登时痛骂:“卑劣小人!”
在他们眼里,江揽州当然“卑劣”了。
得知自己女人被虏,他第一时间不是联络他们,而是一封函书直接威慑王庭。
隗尔氏再如何劳苦功高,那也是臣,若不听命放人,便是与王庭与可汗作对,面临被罢黜丶没收兵权,即便有心反抗,这种节骨眼上也已是前狼後虎,根本无从下手。
但若听命放人,又叫人如何甘心?
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天底下最难对付之人,江揽州若排第二,世上无人敢居第一。
“这种时候,元帅万不可自乱阵脚。”比起隗尔泰泽,杨臻要镇定得多。
他让珂耶翻译并告知隗尔宿仁,以江揽州的狠辣心性,即便他们现在放人也不得善终,江揽州经此一遭为绝後患,只会不惜一切代价屠城,告知隗尔氏已经骑虎难下,即便玉石俱焚也绝不可退缩半分。
整个隗尔氏都败落在江揽州手里,
隗尔宿仁如何不懂这个道理。
可那“北境王妃”才接至图门坡不过一日,许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周全部署。
此刻王庭使者在後方频频催促见面就算了。
三人尚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要如何报复对方的意见也尚未统一,外头忽又响起鸣金之声。
那声音急促密沉,仿佛羊群遭遇恶狼,伴随士兵们仓促集结和杂乱惊惶的奔走相告声,整个图门坡都骚动起来。
而後没过片刻,又有将士踉跄着冲入帐中急报,“元丶元帅,大周新帝已到我图门坡指定界限之外!”
“他他他丶他身边仅带一人一骑!”
“所以,你怕什麽?”对上将士那双惊恐的眼,隗尔宿仁觉得讽刺极了,原来不止上头的王庭可汗,就连他麾下将士也已经忌惮大周新帝,到了风声鹤唳的程度。
不过身边仅带一人一骑。
饶是这是他们自己提出的要求,隗尔宿仁乍听之下,也不免觉得荒谬震惊。
他怎麽敢的?
“大周新帝身边带着的那个人,自称玄伦,方才在城楼下喊话,要求元帅亲自出面谈判,还要求即刻与他们的大周皇後见面!”
城楼上烽火燃起,夜半集结的狄军森然列队,四下一派沉穆肃杀,眼中却个个透着紧张不安。
身为朔漠勇士,他们理应保家卫国。
然而朔漠去年才签下降书,此前又元气大伤。
近日听闻旦曳大军压境,他们料到有事发生,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陡见两人两骑冲至关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