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手腕一翻,雪女便将酒向身前,倒了个干净“雪女在此,为天下乐人舞仕感谢大人。”
眯起一双阴鸷的眼睛,雁春君注视着莲池玉台中,那傲然而立的白雪舞姬。
“雪女刚才的舞既已被人打断,拿今晚的演出就到此为止,诸位,请回吧。”
雪女转过身子,环视着阁楼中的观众,明媚的声音中丝毫听不出对雁春君的忌惮。
“放肆,竟敢背对王族!”卫士已经对于雪女的举动感到无比冒犯,拔剑就要上前。
“且慢——”雁春君缓缓出声,似是对卫士,又似对雪女。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每座城都有自己的传说,更何况这里是燕国都城。雪女姑娘名闻天下的凌波飞燕,便是这都城里最大的传说了。我希望雪女姑娘,能为我——”雁春君并未将话讲完,但意思已经是很明显。
“承蒙大人厚爱,只是大人若要看着凌波飞燕,却是还有一桩难处。”
“难在何处?”
“雪女曾经立下誓言,此身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如违誓言,必见血光!”雪女那坚定的声音不卑不亢,眼神中是冰冷的意味。
“必见血光?哈哈…有趣…”
阴影中,雁春君笑了,露出一副白齿:“绝不在人前跳这支舞?这也却不难。王府之内优雅适宜,生人罕见,雪女姑娘既然不能公开凌波飞燕,那在本侯的府邸,看来最适合不过了。”
“不知雪女姑娘,可否赏光?”
雁春君的这一招,让阁楼里的众人都感叹,悲哉完矣。他本就是习惯强取豪夺之人,此番刁难,并非巧言善辩所能应付。
刚才几次被冒犯的卫士早就怀恨在心,此刻得了机会,立刻叫唤两位手下,纵身到飞雪玉花台,蛮横地相请:“来人,请雪女姑娘回府!”
眼见这股威逼之势,偌大的阁楼中鸦雀无声,居然无一人胆敢仗义执言。
珠帘晃动,方才一直隐藏的琴师男人飞身而出,挡在了雪女面前。
“请回,二位。”琴师冷冽的声音已经表露了他的意思,将雪女护在了身后。
“你是什么东西?”
更多的卫兵立刻冲上玉台,眨眼间,已经将玉台团团围住,横亘着长戈森严,似乎下一刻就会爆杀戮。
“诸位贵客,可能不知道妃雪阁的规矩。要请雪女姑娘到府上一舞,需要提前三天邀请。”男人看着眼前的一道道冰冷尖锐的戈矛,目不改色,缓缓答道。
“妃雪阁的规矩那么大的面子,连我们的大人也得遵守?”卫士并不信邪,继续相逼。
“妃雪阁还有一个规矩…”
“噢?”两名卫士握着剑柄的手,已经跃跃欲试,“是吗?”
琴师冷冽的眼神已经注意到了两人,出最后的警告:“这里只谈风月不论朝政,客人不得舞刀弄剑。”
“哼,好大的口气,这规矩谁定的?”卫士拔了剑便冲向了高渐离,“滚开!”
身影掠过,玉台烛火瞬间熄灭,琴师空掌便顶住了那还未拔剑的手,让那剑再难寸进分毫。
“定下妃雪阁这项规矩的人,相信二位应该不会陌生。”
“你倒是说呀,是哪个混蛋?”
高渐离松开了对两个卫士的钳制,神色自若:“定规矩的那个人,就是太子丹殿下——”
在场的观众无不出惊叹,但只有轿中的雁春君依然无惧,只是淡淡而言:“既是太子殿下的规矩,那本侯自然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放肆,两个无礼的东西,还不退下!”
仆从卫士们虽退回到轿前,但高渐离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名黑衣剑客身上。
“没想到今日被这些奴才坏了兴致,不能一尝夙愿得见雪女姑娘的凌波飞燕,可惜啊。”
“那我就在此与雪女姑娘约定,本侯三日之后,在府内略备水酒,恭候雪女姑娘。”
“今晚,雪女姑娘已经拒绝了我一次,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雁春君留下一段不容拒绝的话语,眨眼睛,八人大轿负重而起,向外走去。
雪女和琴师立在玉台,静静目送着。
……
三日后,雁春侯府。
夜色无垠,笼罩王府,滂沱大雨,遮盖了凶恶的府邸中每一处黑暗。
却见那深处的寝房中,熏香袅袅,绛烛高烧。
昏黄的烛光将一个曼妙的女子投影在窗户上,她摇曳着腰肢,旋转着长袖,翩若飞鸿,忽若流云,唯留给窗楹上那艳影朦胧。
而另一个肥硕的身影正靠坐在一旁,随着舞姿左右摇晃着脑袋,看上去甚是得意。
“嚓———”
刹那间,一道闪电照彻苍穹,也将整个王府的黑暗驱散,犹如白昼。
再看向那窗户上的投影,几乎再同时,那道女子身影疾驰,袭向肥胖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