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道长见到他,却说他身边并无异样。
“道长修为深厚,可否为朕卜一卦?”
“皇上,恕贫道无能。贫道多年前卜卦泄露天机,如今修为大退,不复当年,已无法再为皇上分忧。”
青阳道长谨记师父十年前的话,绝不可再卷入皇家之事中,而且——
青阳道长望了一眼慕容宇的头上,不过十年有余的时间,慕容宇头上的紫气竟然散去了那么多,仅剩的那几缕紫气苟延残喘,仿佛吹口气就要没了。
这帝王气运散了,皇位也就坐到头了。
青阳道长在心中想,但一个字都没泄露。
慕容宇听见青阳道长如此讲,原本欣喜的面色顿时覆上云翳:
“道长十年前离开时也是这么对朕说的,如今还这样一番话,莫不是在敷衍朕?”
青阳道长:“皇上,天道难逆,贫道这十年历经困顿灾厄,能活着已是大吉,何敢想再升修为?”
慕容宇皮笑肉不笑:“朕乃真命天子,道长将天机告知朕当时顺应天理,怎会是逆天而行?”
青阳道长还想再说,但慕容宇却不想听了:
“道长既然说在外辛苦,修为尚未恢复,那就在宫中多休息一段时日,待到修为恢复再告诉朕。”
“皇上?”青阳道长没料到皇上现在也变得这么疯,跟贺庭方一个做法,动不动就要把人关起来。
他看着上方身着龙袍的慕容宇,感到很陌生。
二十多年前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还是皇子的慕容宇,记得那是个身形单薄,心思敏感的少年。那少年虽为皇子,但待人处事中隐隐透出讨好之意,甚至藏着几分自卑和怯懦。
当他对慕容宇说有帝王气运的时候,少年一双黯淡的眸子顷刻间放出璀璨光芒,好似枯叶回春。
紫气东来,在少年头上汇聚成海……
青阳道长暗中唏嘘。
青阳道长知道自已短时间内走不了了,皇宫的守卫比贺府更严,他只能先留在宫中静观局势。
他跟着宫人离去之前,慕容宇又问了一个问题:
“道长当真是如贺中书所说一般,在路上碰见的?”
青阳道长“呵呵”一声,可没打算给贺庭方留面子:
“是贫道在路上好好走着,他把贫道抓他府里去了。”
慕容宇目光渐深:
“贺中书可是对道长有所求?”
青阳道长一点都不想被误会和贺庭方这种人有勾当:
“他要买通贫道,让贫道在皇上面前说人坏话,贫道自然不会与他串通。”
慕容宇冷笑。
这个贺庭方,现在真是耍伎俩耍到他眼皮子底下了。
他要贺庭方做他手里的一把刀,做他门前的一条狗。
可时间久了,这刀恐怕会指错了人,狗也忘了本。
慕容宇:“他要道长论何人是非?”
青阳道长:“大概叫什么人的,贫道也不记得了。”
这时候,在门外守着的王内侍又通报道:
“启禀皇上,皇商郝仁觐见——”
青阳道长一下想起来:“郝仁,就是这个名字。”
慕容宇眼中染上几分讥讽,又有几分意料之中:
“呵,朕就知道。道长先去休息吧,朕还有事要忙。”
青阳道长终于可以随宫人离开。
乾阳殿门开。
日曜当空,金芒似箭。
青阳道长刹那间仿佛被金箭射得难以动弹,连呼吸都滞了一息。
殿外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
布衣,布鞋,相貌平平。
头发用一根木簪在头顶束成髻。
浓黑的发髻之上——
紫气如潮,浩浩汤汤。
如龙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