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踏入那道门的顷刻间,他瞬间换了一副面孔。
得体优雅、彬彬有礼。
许多人向他致意问好,他游刃有余地与他们寒暄。送走一波人以后,特意转头想寻求南序的认同。
他在南序面前经常呈现出不太靠谱的形象,今天这样,是不是被老师反转的魅力迷倒了?
南序克制地抬手,捂在面前的同时,轻轻皱鼻。
齐昀看懂了。
老登味。
他脸都气歪了。
他咕哝了声“没眼光的小孩”,恶狠狠给自己灌了杯酒,希望自己不要被南序影响到,结果还是收敛了假意温和的表情。
伤害到了老师的玻璃心,南序挑了杯香槟递上以表歉意:“你就在呆在这儿吗?”
“怎么?我连呆都不能呆了?”齐昀故作委屈地曲解南序的意思,“赶我走,我偏不走。”
他听得懂南序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名利场、销金窟,利益置换是主旋律,放在平时,他正在中央位置驾轻就熟地与人交谈。
但南序在,他不准备这样做,他说:“我现在派头了,总有人来巴结我,我躲个清闲。”
隐在角落,没人来找他,但有人来找南序。
“来了?”卡尔刻意忽略齐昀,对南序说。
“长官好。”南序回应。
“署长,怎么不和我打招呼?”齐昀慢悠悠地说。
卡尔听不见。
目光扫过南序,又偏过头、飞快、快到看不见的和齐昀点头。
齐昀捕捉到了,眼里闪过诧异:“没喝多少我就醉了?”
这是谁?这是他认识的人吗?
“我在和南序的老师问好。”卡尔闷声说。
“哦。”齐昀明白了。
两人沉默。
齐昀和南序是师生关系。实打实的师生。
大学期间,他想办法在选择细分方向时把南序拐来做了他的开门弟子,以后他所有的学生都要叫南序一声师兄。
既然是老师,就该发挥出教导、引领的作用,守护学生的成长。
联邦有分歧、有党派,导师站在哪个立场,关系亲近的学生顺理成章的就被归类到同一立场。
结果齐昀反手将南序送进了相反阵营的卡尔麾下。
模糊了界限,模棱两可的立场,意味着南序无法享受既有传承的资源与便利,却也意味着他可以不受影响地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
卡尔不喜欢齐昀蜂窝煤一样的虚伪心眼,但要承认对方对南序的真心。
隐秘的认可在两位年长者之间形成了短暂的和谐气氛,齐昀抖抖鸡皮疙瘩:“下班了还要和上司碰面,很晦气,你赶紧走吧。”
他们再次发生了争执,南序在一旁很低调,绝对不掺和。通常这种时候一定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不然就会被质问“你究竟支持谁”,从而引火上身。
他很明智地保持安静。
火药味的交锋又在某一刻停止,明亮之处宾客们交谈的声音传来。
还是在议论山庄大道上有人被警车拦截带走的那件事,随着细节的拼凑,脉络更加完整。
“联邦执法越来越不文明,听说差点把车撞翻了。”
“听说现场还有一滩血,他们应该学一学更温和的方式,而不是用暴力在解决问题。”
卡尔发出非常重的一声冷笑。
身后的声音噤声片刻,意识到执法机构的头头就在附近。但更远处的人群并未听见,压低声音仍然微妙兴奋的交流又顺着气流传递过来。
“被撞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