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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西鹭离开之前叮嘱他好好休息,叫他不要急着炼化神力,且贴心地帮他盖好被子。
他恍惚认为刚才那个强硬又略显冷漠的西鹭,只不过是她处于警觉下的状态,性情有所变动也属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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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相处,无夷才明白,西鹭并非单纯的性情改变,而是衍生出了另一个神格。
这个神格格外强势,且出现的时机无法捉摸,随时随地无缝转换。
比如,今日她当着他的面,狠狠揍完噬灵兽,才问出它其实早就附身在狼王身边的军师体内,并怂恿狼王来这里抓西鹭。
目的就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它好潜入昆仑墟,与陆吾神识相通。
不一会儿,她又气呼呼地跺脚,在他面前控诉那噬灵兽当初变作他的样子,让她吃了些苦头。
他心里也气,打算亲自废除它的修为,彻底沦为无智的兽类。她却握住他的手,让他保存精力炼化神力,不要为这小事费心费力。
“我想到个制服它的法子。”她笑称。
不过转身的工夫,她拎起噬灵兽,眼神骤然狠厉:“既然它擅长吞噬灵力,那我就让它尽情地发光发热!”
那噬灵兽见她突然变了神色,吓得团成个瑟瑟发抖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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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天,无夷发现自己还是太过乐观——西鹭不仅衍生出了霸道强势的神格,还有个嗜酒之後就变得肆无忌惮的神格。
这天晨光熹微时,无夷头一回领教她的‘肆无忌惮’。
他刚刚推门而出,就被漫天的金光晃得睁不开眼。只见整座紫光殿的廊柱缠满了赤金绸缎,檐角悬挂的青铜铃全换成十二金盘印,风过时响起的不是清脆悦耳的铃铛声,而是灼灼耀眼的金光。
放眼望去,院内摆满了大大小小近百坛的酒。
被西鹭教训过的噬灵兽,此刻正端着酒盅作侍者状。西鹭则坐在石桌旁,正美滋滋地品着美酒。
瞧那满面通红的样子,想必已经喝了整宿。
“你几时运来这麽些酒?”无夷朝她走过去。
正饮酒的西鹭目光一转,瞥见他走过来,立刻吩咐噬灵兽给他把酒满上。
她笑吟吟道:“昨夜我叫昆仑墟山下的弟子把昆仑墟的酒都搬过来了,没吵到你吧?”
无夷哭笑不得,她这是把山上山下的酒窖都搬空了啊。
他又侧身指了指殿外的廊柱和檐角,问她怎麽忽然换了装饰。
“我想着你我还未大婚,不如就在昆仑墟补办。昨夜我翻遍西王母的藏宝阁,也就那些赤金绸缎和金盘印合我心意,就连夜把东西装上。”西鹭偏过头,朝他眯眼笑道:“这大婚的喜殿,布置得还满意吗?”
无夷眉头下意识抽了抽。
赤金绸缎是西王母专用的缚神绫,十二金盘印是索魂镇魄的神器,哪个神官仙家有胆来这里参加婚宴,是怕命还不够长麽。
可他哪里敢说不满意,何况还是为了他们大婚,于是笑着点头:“你亲自操办,我当然满意。”
“我还提了几个字。”她献宝般擡手扫过大殿的门柱,酡红的脸上尽是得意洋洋的光彩:“你看如何?”
无夷刚饮一口酒,顺着她所指擡头望去,险些喷出口中酒水。
两侧门柱的位置赫然写着——‘金屋贮娇,龙鸾合鸣’八个金灿灿的大字。
他努力咽下口里的酒,问:“娇是谁?”
“你呀!”西鹭冲他笑,红彤彤的脸蛋像染了胭脂一样:“你不就是我藏的娇。”
无夷看着阳光下她熠熠生辉的眸子,不好意思地端起酒杯:“这……怕是不合礼数。”
“礼数?”她沉吟片刻,擡手往前一拂,金光打在门柱上,“你再瞧瞧,如此合乎礼数吗?”
无夷含着一口酒,擡眼瞄去,只见那金灿灿的八个字变成了——‘日日笙歌,生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