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处默一愣:“这都能判断出来吗?”
“不能!”王昆直接摇头。
“但是……”他话音又一转:“刘主事说他能。”
“什么?刘主事能判断的出来?”
听着王昆的话,杜构几人皆是一脸意外的看向刘树义。
刘树义没有卖关子,道:“具体的时间,我判断不出来,但大概的时间,我还是可以估量一下的。”
“这……怎么估量?”王昆紧紧盯着刘树义。
连他这个技艺精湛的老师傅,都没法确定的事情,他不知道,刘树义能有什么办法确定。
刘树义目光看向黑色棺盖上略微下沉的棺钉,道:“王侍郎可知铜钉的氧化与生锈?”
“啊?”王昆有些发懵:“生锈我明白,可氧化是什么?”
刘树义道:“氧化姑且可以当做生锈前一步会发生的事。”
“一般情况下,铜钉裸露在空气中,会先经过氧化变暗,然后出现绿色的铜锈。”
“我们来看这铜钉的钉帽,钉帽露在外面,按理说,从息王武德九年下葬到今日,已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钉帽就算不生锈,也该氧化的很严重。”
“可是眼前的钉帽,表面仍旧明亮,几乎看不到特别明显的变暗痕迹……”
他看向技术高超的王昆,道:“王侍郎,你觉得,这正常吗?”
“这……”王昆眼神闪烁了几下,道:“当然不正常!息王在武德九年时,因去世的比较突然,朝廷根本没法为他准备合适的墓室,所以是临时下葬的,各方面的情况都不如人意,铜钉在那种情况下,历经一年多的时间,早该生出铜锈!”
“对啊,我刚刚怎么没想到这件事!”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来回踱起步来,绕着棺椁来回走动。
忽然,他一拍手掌,道:“我知道了!”
他看向刘树义,道:“是贼人!贼人在拔出铜钉后,将其重新捶打时,将铜钉钉帽表面的铜锈给打掉了!并且每次捶打,都相当于一次打磨,这才使得钉帽十分光滑明亮!”
刘树义笑着点头,道:“而现在,钉帽仍旧十分明亮……王侍郎觉得,它是多久之前被捶打的?或者换句话说,它需要多久,才能出现变暗的迹象?”
“这……”
王昆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又一次来回走动,并且一边走,嘴里一边念叨着什么。
给程处默的感觉,王昆就好像和那僧人在念经一般。
突然,他脚步一顿。
猛的转过身看向刘树义:“很短!时间很短!”
“息王的棺椁在墓室里放置了一个月,之后墓室坍塌,棺椁直接就与外面的冰雪相接触,虽然寒冷情况下,铜钉生锈变暗的速度会慢很多,可架不住直接与潮湿的冰雪接触。”
“但即便这种情况,它还没有变暗,只能说明它送到墓室时,就是最好的状态!”
“如果还是在之前的那个临时墓室,无法隔绝空气,根本熬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变暗生锈!”
听着王昆的话,刘树义道:“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铜钉被敲打之时,距离现在的时间很短,最远,也就是从临时墓室转移出来的前一两个月?”
王昆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一两个月我都觉得多,但具体要多久,我不敢乱说,毕竟铜钉变暗生锈与很多因素都有关,我只能估算一个大概范围。”
“这就够了!”刘树义道。
“够了?”
程处默忍不住道:“这时间还是很长吧?息王棺椁从前一个墓室搬出来后,还在太常寺放置了七日,让高僧诵经祈福,之后才转入现在的陵寝,这样算下来,两个月加七天,得六十多天啊!”
赵锋也连连点头,虽然刘主事能把时间缩短到六十多天,已经很厉害了,可他们现在时间有限,六十多天对他们来说,还是太长了。
想要查明这六十多天发生了什么,绝不是易事。
可刘树义却是道:“我可没说,范围是六十多天。”
“什么?不是六十多天?那是……”
“放置在太常寺的那七日!”
“太常寺的那七天!?”
程处默差点又惊叫起来,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刘树义,忍不住道:“这怎么可能?息王棺椁在太常寺时,日夜有人把守,而且几乎天天都有高僧诵经……那七天人来人往,几乎没有断过人,贼人怎么可能会在那时动手?”
杜构也眉宇微蹙,眼中同样满是不解。
刘树义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他具体怎么动的手,但我能确信,就是在那七日动的手!至于原因……”
他直接迈步,来到棺椁的右前方,旋即蹲了下来。
“你们过来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指,指着眼前棺钉钉帽与棺盖接触的地方,道:“看到了什么?”
杜构等人见状,连忙凑了过去,旋即仔细看去。
“这怎么了吗?”程处默大眼睛眨巴了好几下,道:“不就是钉帽沉进了棺盖内吗?你刚刚不是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