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旭蹲下身,卷起老人的裤腿。
老人的小腿已经肿胀发亮,皮肤绷得紧紧的,膝盖处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摸上去发烫。
关节处有明显的变形,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生生拧歪了一样。
很典型的症状,和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风湿痹症,寒气入骨。”李旭皱眉道,“您这腿疼了多久了?”
老人想了想:“有十来年喽,年轻时候下雨干活落下的病根。前些年还能忍,这两年疼得厉害,阴天下雨就跟针扎似的。”
“巧了。”
李旭今天刚采了一些天麻。
天麻能治疗关节疼痛麻木,不过需要和羌活、秦艽等祛风湿药配伍。
他手中没有。
“我明天去镇上一趟,给您老配药,喝上几天……就算治不好,也能减缓疼痛。”
李旭说道。
只是在说到喝几天的时候,李旭有明显的停顿。
天色已暗,土坯房里亮起灯光。
昏黄的光晕里,李旭蹲在灶台前生火,老人坐在小板凳上揉面。
“您歇着,我来吧。”李旭抢过面盆。
“你会烙饼?”老人怀疑地看着他。
“试试呗。”李旭咧嘴一笑。
结果面揉得太硬,烙出来的饼子像鞋底。
老人哈哈大笑,大黄狗也凑过来闻了闻,嫌弃地走开了。
最后还是老人亲自出马,三下五除二擀出几张薄饼,往铁锅上一贴,滋滋作响,香气顿时飘满屋子。
就着咸菜疙瘩喝粥时,老人讲起了往事。
原来这村子最热闹时有百来口人,后来年轻人一个个往外走,最后就剩他一个。
“前年镇上说给办低保,让我搬去养老院。”老人咬了口饼子,“可大黄怎么办?那些老伙计的坟谁扫?而且我一个人过惯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灯光照在他皱纹里,每道褶皱都藏着故事。
说到高兴处,老人从墙缝摸出个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里面是张泛黄的合影,几十个青壮年站在村口老槐树下,个个精神抖擞。
“这是……”
“六四年修水库时的合影。”老人枯瘦的手指划过照片,“现在啊,就剩我一个喽。”
大黄狗突然把脑袋搁在老人膝头,轻轻的拱着老人的大腿。
老人顺手掰了块饼子喂它,笑道:“还有大黄陪着我。”
临睡前,李旭把狗尾巴草洗净煮水。
金黄的穗子在沸水里舒展,渐渐熬出琥珀色的汤汁,散发着清冽的草木香。
“您喝了它,眼睛好受些。”
稍稍冷凉,李旭把碗递给老人。
老人吹了吹热气,突然把碗凑到大黄狗跟前:“你也尝尝?”
狗子竟然真的舔了几口,尾巴摇得像风车。
老人这才仰头喝尽,咂咂嘴:“不苦。”
中药中的苦味药材通常与清热、泻火、燥湿等功效相关,常见如黄连、黄芩、龙胆草等。
狗尾巴草不属于这几种。
而且单独一味,并无多少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