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鸳鸳听得焦急,开口道:“你胡说!”
罗月止冷冷盯着刘科。
“刘探事,你当初在书坊抓我的时候,信誓旦旦说我私印告令、散播妖邪,如今一句‘情报有误,证据不足’就当场翻脸不认,转头又给我重新安了个扰乱市易,偷逃税务的罪名,当真是好笑!公堂之上,有罪无罪仅凭您一张嘴便能决定,这是何道理?烦请将证据拿出来,否则我依旧能告您诽谤,该清算的账,今日定要清算清楚!”
刘探事也瞪着他:“行啊,我且问你,你替好几个不同行当的商人出谋划策,从中捞取好处,这是不是真事儿?”
“帮人出谋划策确有其事。我付出劳动,赚取佣金理所应当,有何违反律法之处?”
“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规矩!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教他们走歪门邪道,拿各种邪门的法子妖言惑众,挣到的钱本身就是赃款!”
“敢问刘探事,何为歪门邪道?何为妖言惑众?”罗月止冷冷发问。“我之前帮助宴金坊分析生意,叫他们从上到下焕然一新,自改名换姓到加强伙计培训,都是正常的经营手段,后来发放宣传册给商贩积极宣传,更是理所应当。请问哪一条称得上邪道、那一句算得上妖言?”
刘科横行多年,从未见过有平民百姓敢这样和他公开叫板,如今恨他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之前行当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做法,大家生意做的都差不多,这就叫做规矩制度。你一出面突然打破制度,仅让他们一家冒出头来,生意都叫他们抢走了,害得别人家丢了客人丢了财源,这就是邪道、就是妖言!”
罗月止冷笑驳斥:“若扩大宣传、出类拔萃便是邪道,那大街小巷在门外搭建彩门欢楼的酒店,换着调子唱曲叫卖的行夫走贩,今日一个也逃不过,皆得被探事抓捕个干净。
若有新鲜事物出炉,为前人所不为便是妖言,那么去年元夕官家发布圣诏,引用与天下黎民的那句‘治世不一道,便国不必法古’,岂不是也叫刘探事当作是妖言惑众了!”
刘科被他这一席话堵得憋屈,恼羞成怒:“你……你……”
罗月止片刻不停,字句像刀锋那样锐利:“说起宴金坊,我倒是有另一桩事想问一问刘探事。你们刘家两兄弟给冯寿做靠山,助纣为虐,让他恶意压价,打压同行,抢夺客源,叫同行当的司人机构都无路可走,这是不是才算扰乱市易、歪门邪道?”
刘科怒极,疾声厉色:“混账东西,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你有什么证据?”
罗月止负手而立:“我有证据。”
刘科眼神一闪,牢牢盯着他:“什么?”
“我说我有证据。”罗月止冷冷重复。
他话音刚落,便由一位衙役奔上堂来:“禀告知府,衙门外有位姓何的郎君求见,说他手上有重要物证要呈上!”
晁知府看向罗月止。
罗月止端庄行礼:“正是所需。”
晁知府吩咐衙役:“带过来!”
刘科警惕地盯着罗月止,那阴毒的目光,似是想从他胸口剖出道口子来,扒开胸膛来看看他到底要打什么鬼主意。
不出一会儿功夫,何钉便跟随衙役大步流星走上堂来,他将堂上这群人环视一圈,将怀中小箱子举起来:“该给谁?”
刘科心里没底,借机找茬怒骂:“哪儿来的乡村野夫,看到官员竟然不行礼!荒诞至极!先拖下去打二十杀威棍!”
坐在一边的鼓院院判已静静观察良久,此刻突然插嘴进来:“事急从权,俗礼暂且免过,先看看证据才是正事。若证据为假,此等刁民再一齐治罪也不迟。你说对吧,刘探事。”
晁知府附和:“院判此言有理,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刘科被堵得无话可说,脸色铁青。
衙役将小箱子从何钉手中接过,小跑着呈送给早已站在知府身边的赵判官。判官开启箱子查验过后,恭敬地递送给晁知府。晁知府抬手,将箱子中的物事稍作翻看,抬眼环顾四周,开口道:“传邱十五、冯寿、刘斜速速来见。”
他端坐堂上,惊堂木声如惊雷:“升堂!”
……
冯寿这段日子过得一直都不顺心。
自从邱十五把营生改名叫什么“宴金坊”,就跟财神爷附体了似的,生意越做越红火。他之前从邱十五手底下抢过来的客源又被抢回去大半,就连之前一直在自己手里的老主顾都有些转去和宴金坊谈合作的。
真是岂有此理!
他气不过,差人在宴席上给邱十五找找麻烦,想杀杀他的威风,结果也是被人当场化解了个干净。
冯寿这才听说,原来邱十五突然傍上了个姓罗的“军师”,正是这小子暗地里给邱十五出主意,才叫他突然走起了狗屎运,反倒叫冯寿兜中丢钱,面上无光。
他知道打蛇要打七寸,便自此蛰伏下来,想着什么时候找到这个罗月止的错处,一击毙命,转头再慢慢收拾邱十五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