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子的被执行人叫丁劲松,你应该听说过他岳父家,就是咱们之前南江的慕氏地产,可惜后面几个楼盘暴雷,慕氏破产了。现在这个案子的申请人就是慕寻雪,这个丁劲松就是慕氏的前女婿……”
任浩将丁劲松这个案子的情况给陈天齐说了一遍,后者时而点头,时而出声询问,眼中若有所思。
听到任浩说收到线索,丁劲松很可能通过南江银行走账时,陈天齐微微一顿。
他摘下帽子揉了揉头发,原本随性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任浩看着陈天齐的反应,微微一怔,难不成这南江银行真有这么难对付?
“婚姻家庭纠纷最难缠,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说掺着财产的浑水。”
陈天齐起身踱步,帆布鞋在地板上发出沙沙声。
“南江银行。。。。。。”
陈天齐说出这几个字时,语气微冷,任浩心里一沉。
“他们的系统出了名的封闭,之前咱们执行局有兄弟查个企业账户,折腾了三天才拿到部分流水。”
“他们银行有这个胆子?”
任浩目光一顿。
说归说闹归闹,法院公安虽然忙,但可是实权单位。
领头的都是比平级单位高半级,为什么?因为有执法权啊。
在执法时,法律规定,必须要配合!
像金融机构,或许对一般人牛逼的了不得,但公安法院需要其配合协助,那必须要第一时间协助!
“理论是这样,但现实又是那样。”
陈天齐笑道:“人家拿自己的办事流程说事,规章制度办事,咱们不是一个系统,有时候还真难评定。”
“而且南江银行算是咱们南江的头牌金融机构,里面股权交错,背景深厚,涉及企业更是数不胜数,那些人,向来心高气傲,之前我去执行办个事,都等了老半天,由此可以想象这些大老爷们坐在办公室面对老百姓的态度!”
“那……”
任浩刚要出声,却被陈天齐打断,轻哼了一声,道:
“不过,南江银行背景深?背景深就不查了?咱们执行局的字典里可没‘退缩’俩字。”
“更何况,咱们是法院,背靠组织,你是人民法官,手握法律,咱们依法办事,谁也阻止不了!”
陈天齐弯腰从塑料袋里摸出根棒棒糖扔给任浩,“当然,硬来肯定不行。咱们执行不是过家家,不是看电影看小说,得动点巧心思。”
任浩剥开糖纸,草莓味在舌尖散开。
有时候执行就是这样!
会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
像纪清婉为什么只提供了线索,就是因为她自己搞不定!她需要借助法院的力量来应对南江银行这个庞然大物!
要不然……只凭她律师身份?!
咱们这片土地实行的是法官职权主义,不是当事人主义,也没有陪审团制度,律师的实际地位,其实并没有民间认为的那么高。
在一个案件中,能起到的效用,其实也并不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就比如刑事案件,牛逼一点的律师,也只能从减刑、缓刑上争取,想要直接无罪释放,那可不是戴个白头套就可以救出张世豪!
陈天齐坐回沙发,开始用手机翻找资料,棒球服下摆滑上去,露出半截印着卡通图案的秋裤。
任浩忍不住想笑。
这个平时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师傅,关键时刻比谁都靠谱。
“这样,明天我找以前在银监局的老战友打听打听。”
陈天齐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你呢,继续盯紧丁劲松的行踪。记住,越是心急越容易出错。”
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当年我查一个跨国企业的老赖,光蹲点就花了两个月,最后在垃圾站翻出他的记账本才破的案。”
任浩轻笑出声。
想象着陈天齐穿着西装在垃圾站翻找的样子,心里的压力好像也减轻了不少。
窗外的夜色浓得化不开,办公室的灯光却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任浩握着手里的棒棒糖,甜味顺着喉咙往下淌,胸腔里燃烧起新的斗志。
不管南江银行的水有多深,他都要把丁劲松的真面目拽到阳光下,这不仅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更是他作为执行法官的职责所在。
大不了就多费点心思,多花点时间,他就不信还治不了丁劲松这个老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