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赤身趴在苗床上,把玩着手里的蓝丝带。
这是曦雾落下在他这里的。
曦雾在帮他洗澡清理完后就离开了。曦雾选用的洗澡方式很原始,得把身体泡进热水里。
虫族人是从不那样洗澡的,在虫族人睡觉的时候,妈妈的苗床会把他们给养护得干干净净、健健康康。
但用原始方法洗澡的感觉也不赖。
被曦雾用手虔敬温柔地搓洗遍全身的感觉,让枢零舒服极了。
他开心地抱着蓝丝带在床上打个滚,又在压到自己屁股时浑身猛然一僵,迅速弹回去趴着。
那段扇翅膀的记忆让枢零太过印象深刻了,在他对那段过激的记忆脱敏之前,他都只想趴着,不想被压到自己的屁股。
「妈妈,我要睡觉了。」
「(高兴)睡吧,我的好孩子。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小海珮见面了,他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在母亲快乐的絮叨声中,枢零攥着蓝丝带安然入睡了。
……
“砰——!”
一声枪响,惊得枢零头顶的羽须下意识地颤了一下。
他向枪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又疑惑地环视起四周——
这里是哪儿?
总之,这里绝不是虫群的领属。
看起来他似乎来到了某个原始落后的低级文明的母星上……
可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当枢零开始尝试连接心灵网络时,他立马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他的这一认知产生后,梦中的四周景色瞬间模糊不清了。
好奇心催使着他忽略掉这是一场梦,好使他能继续留在梦里意识不被弹出去。
在梦境稳定下来后,枢零用翅膀将自己赤着的身体裹好,随后四处走动,寻找起了看起来能塞进嘴里尝一口的东西。
但这片梦境里太荒凉了。
比鸟不拉屎星上还荒凉。
鸟不拉屎星上至少还有许多植物,而这里只有成片的混凝土废墟,和少量的非常难吃的野草。
——也许自己是梦见地狱了。
枢零这样想着,又再度往旁边响起枪声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群有着再明显不过的播种者文明的基因原种特征的智慧有机个体。
他们或出于某种原因,正在同类相残,持原始□□的几人开枪杀死跪在地上被反绑着双手毫无反抗之力的一群人。
旁边还有一些人在旁观,偶尔大声说一些听不懂的异族话。
枢零的羽须往两旁垮——他不喜欢这种不好吃也不好玩的坏梦。
还是从这里离开吧。
……等等。
这个梦境里,怎么隐约有股莫明熟悉、但又似是而非的感知气息?
枢零目光炯炯地望向远方——气息飘来自梦境的深处。
他毫不迟疑地迈开大步。
当他像一个不存在的透明人一样地穿过那片淌满鲜血的空地时,一名异族人再次高喊:
“(蓝星语)罪犯……等人,经……判处死刑,现执行枪决!”
“(蓝星语)打开保险!放!”
“砰!”
枪声连成一片,重物倒地声也连成一片。
一只破碎染血的眼镜摔来了枢零的赤足边,但枢零丝毫没为之停顿。
他径直跨过它与那片蜿蜒流向他的血河,头也不回地前去了。
四周的梦境画面逐渐模糊发黑了。
但远处亮着光。
枢零迫不及待地奔向它,一瞬的恍惚后,他以置身在一条洒满劣质白纸片、满是炮火轰炸后的焦黑残垣的水泥街道上。
天空中,仍旧有纷纷扬扬的白纸片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