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狗村这里都是种一季稻谷,清明前后播种四五月插秧,中秋节前后收割。
今年天热地里的庄稼都早熟,所以中秋节前都收割回来了。
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忙着晒谷子,屋檐下挂着苞谷棒子,院子里的簸箕里晒着红通通的辣椒,入秋了加上天气干旱,地里的辣椒树已经不结了,王二郎便把家里的褥子棉被都拿出来撑在辣椒树上,铺开晾晒。
他是见别人家都晒,便也跟着晒。
前两日,他家的茅草屋顶还用新的稻草翻新了,看着格外亮堂,王二郎每次从路上回来望着日头下黄橙橙的稻草屋顶,心里就忍不住暖和,有时候他就坐在屋檐下,屋顶的稻草晒的干了,会发出砰砰的自然断裂声,好像能闻到稻谷的香味。
换屋顶茅草原本是他自己来的,但是章小水看着不放心,就说一起来。上屋顶换稻草一般都是男人的活,两哥儿确实不会。但章峥不放心章小水,阴沉着脸跟着了过来,章峥一来,虎仔和石墩都骂骂咧咧来了。
干活不喊他们。虎仔说。
换屋顶不找他们,是想骑在小子头上拉屎吗。石墩说。
石墩虽然霸道强势了点,但他有事是真上,章小水和周小溪他们都能笑嘻嘻哄一哄,反正他们只动嘴皮子。
有这几个小子帮忙,不到一个时辰。
院子里一角开辟了一个鸡棚,很简单,就是先用等人高的芦苇扎成一个半圆的。
扎竹篱这种是手工活王二郎很麻利,不需要人帮忙,但扎完后还跑去喊章小水来看了。
章小水说不错,扎的比他好。
又问他是不是要买秋雏养。
王二郎有些不好意思,他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是不是不应该动养鸡的心思。
章小水说养鸡好,过年的时候鸡就肥了,自己可以杀了吃,还能卖钱呢。
这会儿养鸡也简单,秋收直接放稻谷田里。小鸡过了半个月稍稍长个儿耐造后,就放去田里啄碎谷粒儿吃。
还说养鸡精细伺候,也没那么容易夭折,不过确实鸡崽身边离得不人,要么狗叼要么鹰和黄鼠狼叼,得时刻看守着。
尤其是鸡崽还小的时候。
可王二郎犯难了,他根本不可能时刻盯着鸡崽,他还得进山摘野果捡山核桃野板栗卖钱。虽然天干山货少,但总得砰砰运气,来钱的方式只有这个了。
章小水说这个简单。
又不是王家一家要养鸡。
尤其这会儿秋雏出来,多是放养在田里,定要一个孩子守着的。
许桂香家的三老母鸡抱窝自己孵的小鸡,他们几家都是按照市价买的,一家买了五只到十只,前面幼崽危险期都是自己养,过了半个月后,那就是一起放田里的。
也不会混淆,章小水找山子帮忙,给每家的鸡崽涂点墨水,等鸡崽稍大了再剪翅膀做标记。章家的五只小鸡是眉心乌黑,周家的五只是左翅膀墨点,程武家五只是屁股墨点,虎家十只,不用做记号。
这么些鸡崽挤在一起放,任务自然落在了带娃小月牙和虎二郎两人身上。
王二郎问,“小孩子那么小,他们愿意整天守着鸡崽吗?”
不是他疑惑,而是鸡崽金贵又脆弱,涨到五文钱一只,孩子很容易玩着跑着跳着就忘记了鸡崽。
孩子玩性上头,不知不觉丢下鸡崽跑远了,这事情常有。
就听刘翠翠骂他家七岁的哥儿李二郎就是了。
叫李二郎看鸡,他却和张家孩子玩去了,傍晚的时候鸡还没回来,李二郎也不敢回来了,偷偷躲在田里草垛睡觉。害得他们全村听见李家动静,一起出门找人。
全村人出动找,那孩子更不敢出来了,尤其是听着他爹娘嘴里骂的凶,脑子里只觉得天塌了。
心里惶惶不知道怎么办时,虎仔倒是找到了草垛。
因为虎仔小时候被许桂香骂的自闭想不开了,就跑草垛里闷着。
章小水道,“小月牙和虎仔不会的。”
何止不会,两人还竞争上岗了。
因为章小水给他俩一个头衔——守鸡官。
两孩子都想好好表现,当个官儿。
虎二郎性子沉得住气,因为不靠谱的哥哥,所以自小责任感重;小月牙活泼跳脱,因为自小带小侄子,责任感也重。
势均力敌的两人,都商量好了你当一天我当一天,结果章小水直接就定了虎二郎。
这下小月牙非常有意见,虎二郎则是挺胸骄傲原来他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