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一下一下顺着他的气,又因为他偏要斜躺着导致动作不便,再专业的手法这时候都显得有点色情。
赵怀安喘着气,一下一下的,胸膛不住起伏,攫取新鲜的气息。
身体本能,如果可以,他宁愿懒懒的躺住,安详地死去。
而不是这样不体面。
旭眼泪横流,动作慌乱,嘴里已经到胡言乱语的地步了,
“哥儿,这次事项重大,不至于只有我一人跟着您。他们在不远处跟着……恒哥儿,千万撑住,赵家不能没有您啊”
旭想掀开车帘唤人,但却被青筋暴起的一只手死死控制住。要让那麽多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情态,他怎麽不干脆让自己去死呢。
赵怀安咬牙切齿,“你——敢!”
不明情形的人只会当其在反抗不顾自己意愿的□□。
车帘垂縧细密,平日里很好地掩住所有。
但满城飞絮的时候,狂风乱作,车帘也随其轻轻摇摆,幅度不大,只会透些照亮香木桌沿的光。
“恒哥儿,都到这时候了!”
旭受不了高声对着他急言令色,精壮的手搭上骨感的阻住自己的另一只,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
赵子恒没注意到,却看见只有一线的光先是缓慢向他这边推移了几许,之後不再迟疑,下一瞬就跑得飞快,照亮了整片香木桌……
还有自己的脸。
骤然的亮光让他闭上了那双多情的琥珀色琉璃般的眼睛。
这一瞬,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他的心不动了。没有焦躁,没有羞赧,没有之前的苦。
前半生所有的所有,在那一瞬都没有。空白一片,可以被那片光随意涂抹。
後来的赵子恒想,如果可以让掀开车帘的人先看到自己的眼睛,他克制住本能的话,谁处心积虑丶千难万难地靠近谁,还说不定呢。
还有其他人的什麽事儿。
下一瞬,赵怀安睁开眼睛,心又重新跳动。抵住厚重车帘的是本蓝白经义书。
两片绒绒飞絮飘入眼帘,独属于马车外的沉闷空气与淡淡的书墨香。
他擡眼,对上了掀开车帘人的视线——那人是世间少有的殊色。
饶是眼光无比挑剔的赵怀安,这时呼吸都一滞。
淡淡远山眉,姣姣雪月颜。亭亭玉立姿染着光,身後是白茫茫一片。
无数悦动的团团絮语,拢着青砖黛瓦砌就的书院。
马车外的人与环境融为一体,或者是一切水墨与浮华都是眼前人的陪衬。
毫无疑问,所有人见他的第一面,“倾城”二字会自动跳入脑海,再也挥之不去。
看得出他此时年纪极轻,眉眼还未真正长开。可那又如何呢?
只要他一笑,世间人大多沉沦。
赵怀安在与马车外的人对视时心想。——不过除了自己。
“怎麽,你要加入我们吗?”
赵怀安赵公子骄矜语气,人上人姿态,慢条斯理地把散开的衣衿拢回去。
傲慢得不再给马车外丶狂风飞絮里的人一丝眼风。
系带的时候却忍不住多打了几个结。
脸上不正常的病态红色慢慢褪下去,胸膛的起伏也慢慢变平稳。
“哥儿,您无大碍了?太好了,奴去唤人,再仔细给您看看……”
旭在耳边一惊一乍的,把车内凌乱地方整了整,放好冰镇的瓜果。离开前还不忘把一方绒毯盖在赵怀安膝上。
甚至招呼突然出现的人可以在车架上躲躲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