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安被这一声唤得?回神,她下意识握了握手掌,力道?不轻,指骨直接透出白色,眉目中?一点轻微的痛楚之色因这一打?岔舒展开,她隔空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心,若无其事道?:“我来问她点事。”
闻央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阿兄,闻言,不必郑二娘在身后推,她自己?先迈着腿哒哒哒跑过来,温禾安见厨房里?摆了几张小凳,索性抽过两?张,自己?和闻央就这样一高一低坐着。
其实想问的问题,温禾安那日都问过闻梁了,但为了严谨起?见,她还是要再?问一遍,就怕哪里?有出入或是对不上的地方。他?们误打?误撞扯入邪术的大?局之中?,掌握的线索本就不多,一个对不上就会影响判断。
她着重问的有几个,一是那些装神弄鬼的山神是什?么时候来的,二是松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山民们赐下美?名其曰带有神力的山泉,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着急,你好好想。”温禾安伸手将?她散下一绺的细软发丝捻到麻花辫后:“尽可能给我准确的答复,若是不确定?的事,要跟我说清楚。”
闻央坐着冥思苦想。
她有点紧张,怕记错,怕因为这个纰漏救不了阿兄们。
等了半晌,她给出了笃定?的答案,比那日闻梁说的还要细致些:“阿爷阿奶们说,之前山里?是有修士的,建了个小门派,叫……海、霞门,但是根本没有弟子入门,村里?人也不信他?们,因为、因为有几个仙长还亲自劈柴,挑水,种菜。”
没有一点高人风范。
“是在八九十年前,他?们就突然没人下山过了。”闻央仰着脸说:“是村里?太奶说的,她九十多了,我们村就她一个知道?从前山里?的事,总是当做故事讲给我们听。”
那日闻梁说的是百年前。
大?概就在这个时间段了。
至于松灵和山泉,都是近十年内才开始的。
问完这些,温禾安带着幕篱去了趟街上。如今的萝州城热闹得?堪比三家的主城,街上戴幕篱,铁面的比比皆是,人群息壤间鱼龙混杂,因此多了很多驻兵,她径直走到珍宝阁前,推开了门。
吃了一次亏后,林十鸢调了很多私卫在门口?,挡不住如今萝州城修士众多,又只有这一座珍宝阁面面俱到,生意火爆得?不行,这可把那胖掌柜忙坏了。
盖因这进来的人,他?一个也不认得?,一个也惹不起?,尤其林十鸢亲自到了,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眼见温禾安进来,他?急忙绕过来,低声问:“姑娘前来,是要采买东西,还是要见我们少当家。”
温禾安是来买东西的,蝉兽皮用了这么些天,是时候要换新的了,但就在说话间,已经有一波五六个人横冲直撞进门来,避也不避,直接撞上了她的肩。
那是个壮汉,身高八尺,领着兽头铜环长刀,说话时刀就倒竖着横在地面上,拖出划拉的声线,像用细锯子在割线。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撞了人,眼若铜铃,声音洪亮,和同伴说话的声响能叫方圆百米都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好,温禾安修为一恢复,王庭和天都都消停了,人都不来了,画像也不贴了。”
他?从鼻子里?重重怒哼了声,一副很是忍无可忍的样子,用刀尖转向?自己?,夸张地“哈”了声,道?:“我堂堂男儿顶天立地,凭这身形嗓音还不够证明自己?的身份,要如何?证明?脱下裤子证明吗?”
此话一出,泰半在珍宝阁逗留的人都不动声色扯了扯嘴角,忍俊不禁。
另一人眼睛在偌大?的珍宝阁中?转了一圈,眼神闪烁不已,他?嘴上急着要他?小声些,小声些,实则在暗地里?撞了下他?的手背,意有所指。
那大?汉于是只静了一会,又开口?“啧”了声,将?刀身上挂着的铜环挂得?哗哗响,开口?时,不小心泄露了丝八境气息:“温家那位少主哪肯就此罢休,你还没听说吗,她拿了昔日忠心耿耿跟着温禾安办事,出事后仍宁死不该初衷的人,要逼温禾安现身。”
很多人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饶有兴味地听起?三世家的内斗。
这可是一出好戏。
平时是决计欣赏不到的。
八境修为已然很高,足见这人不是道?听途说,随意捏造的谎言。
再?一细想,确实是温流光做得?出来的事。
温禾安幕篱下的珍珠耳铛随动作?稍动,眼里?清净,看不出外泄的情绪,她只若有所思地在原地思忖一会,改了主意,对毫不知情的掌柜点头示意,声音温柔:“我见见你们少当家。”
一早晨多了两?百多万灵石的进项,林十鸢也高兴不起?来,步入雅间时,八面玲珑的商人甚至还先冷哼了声。
她拉开椅子就坐,见温禾安盯着一根燃了一半的浮雕竹定?定?地看,她脊背挺得?很直,修长的脖颈如白玉,似凝脂,钟灵毓秀,鹄峙鸾停,只不知为何?,浑身竟似笼在一层水中?,密不透风的环着寒气,经久不散。
“方才阁里?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散布消息的方式不高明,只是人进我珍宝阁,皆是客人,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林十鸢见她神色不对,顿了顿,道?:“如此明显的请君入瓮,你不会要自己?往下跳吧?”
温禾安实力是强不错,但温流光同样不可小觑,光是她一个,就能牵制住温禾安。这次跟着来萝州的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