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闻再度看向虎子,眯眼说道:“直到那时,我才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安从哪里来,祖籍何处,家里又有什么人,除了溯溪,我几乎找不到第二个知道这些的人。”
“虽然溯溪说,安的长辈是位隐世高人,但是人不见了这么久,家中长辈为何从不现身寻找。”
“而且安消失的那一天,我分明看见。。。。。。”
说到这,严闻的话戛然而止,面上出现了纠结之色。
虎子下意识的追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严闻犹豫再三,这才幽幽道:“我分明看见她的下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鱼尾。”
“什么?”虎子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皱眉晃了晃脑袋。
严闻却没搭理他,自顾自道:“我的脑子里开始出现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我想起曾在书中看到过的,若是能吃下人鱼血肉,便可长生,书中记载不能尽信,但兴许有三分可信,我便想起了让我去找安的王老,他一定知道什么。”
“果然,王老告知我,他隐隐有这猜测,所以才让我去找安,并告诫我不可将这事告知溯溪。”
“为什么?”虽然还不信严闻说的话,但是虎子却还是问出了这句话,既然安救了溯溪姐,为什么不能将这事说出来,这对安岂不是很不公平。
严闻没有回答,他松开了放在虎子肩头的双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这问题你去找王老吧,他的话定会比我更有说服力,以他的学识阅历也更能说明白其中的道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但我恳求你,在你想明白之前,能不能先不向溯溪提及安的事,她醒来后便遗忘了有关安的一切,因为王老的告诫,我们都没有说起。”
虎子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就见严闻的身子晃了晃,面色有些发白的挪了几步,靠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
他上前一步,询问道:“你怎么了?”
严闻呼出一口气摆手道:“那时候腿上受了点伤,延误了救治时间,落下了些毛病。”
闻言,虎子的心中五味杂陈,严闻那时候腿上受了伤,却不管不顾的为了溯溪姐四处奔走,这样的人怎么会伤害对方。
几经挣扎,虎子艰难的点了点头,涩声道:“我答应你,暂时先不和我姐说,但我是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一定会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严闻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诚恳的对着虎子道谢,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对方走路时不自然的姿势,虎子烦躁抓了抓头发,赌气般咆哮了一声,也快步去了马厩。
一路快马加鞭,虎子出了家门便一路直奔王延锡处,好在王延锡的住处一向节俭,没有什么繁复的通传流程,他直接便寻到了书房处。
王延锡看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虎子倒是没有多惊讶,似是早有预料,搁下手中的笔,让一旁的侍从将一沓信件拿出去,便看向虎子。
“来了,为了溯溪来的吧。”说的是疑问,听着却是肯定的口吻。
虎子对王延锡有着特殊的敬畏之情,虽然对方从不像个老师,而他对过往教学的记忆也印象不多,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所以他的态度不像对待严闻那般随意,而是收敛着情绪,点了点头。
“你见过严闻了,他和你说了多少?”王延锡用手指了一下门,示意虎子将门关上。
虎子听话的转身关门,口中有些犹豫的回道:“他说,说,说安是人鱼,先生你说这是不是很可笑?”
这事情太荒唐,以至于虎子几度开不了这个口。
“你不信?我猜你应当是信了几分的,不然也不会来我这。”王延锡笑了笑,很是和蔼,丝毫没有嘲笑意味。
虎子闭上了嘴,想反驳却又觉得被戳中了心中所想张不开嘴。
王延锡见状,倒也没说什么,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册子,放在桌子之上。
“这是我这些年摘录的有关人鱼的记录,原本只是友人兴趣之作,因着这些年的一些发现,我便也有了些许疑惑,为了求证之下,我翻阅了许多典籍,寻求答案。”
虎子上前一步,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里面确实记录了一些人鱼的特征和出没的记录。
看着虎子翻看,王延锡继续往下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本以为这世上有人鱼并不奇怪,只是没想到会这般近。”
“初识时,我对安并无什么想法,只是这些年,桩桩事件,不由得我不多想几分。”
“当时我让严闻去找安,心中也只有六成把握。”
“但是我想溯溪这孩子应该最初就是知情的,所以当时尚有几分清醒的她,却是拼命的拒绝这提议,便印证了我的猜想。”
虎子翻着书,他虽然心大还有些马虎,但却不傻,看着书中的记录,一些以往不曾在意的细节开始在脑中浮现,和列举的一些症状重合。
那时候,溯溪姐突然捕获的大量海鱼,还有夜里总是偷偷出门,突然出现在对方家中的安,言行举止的不谙世事。
若他深究,其实早应该发现端倪,他才是除溯溪姐外离真相最近的人。
艰难的认下了安就是人鱼的这一事实,沉默许久,虎子才再度开口问道:“那安是人鱼的话,又是如何救的溯溪姐?她现在又去哪了?为什么溯溪姐会失忆?而又为什么不能将真相说出来?先生你也知道她们的关系!”
王延锡的面上也浮现出了怅然之色,他揉了揉眉心,回道:“你将这书再往后翻翻,你便会知道,无论典籍中记载是用何种方式从人鱼那获得长生之法,无一例外都需要人鱼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