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身子一震,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他慌忙蹲下身子去见,却感觉一瞬间脑子晕的厉害,有些踉跄的站起身。
王延锡皱眉:“你还是坐下说话吧。”
虎子昏昏沉沉的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话若是严闻来说他定是不信的,但从王延锡的口中说出,他便揭不起半点质疑的念头。
眼眶发烫,虎子颤抖着声音问道:“既然这样,那不是更应该告诉我姐,安为她牺牲了什么吗?”
王延锡叹了口气,回话道:“若是可以,我也希望如此,但是活死人肉白骨,这是逆天之举,绝不是一命换一命这般简单,溯溪会失忆我想绝不是意外。”
“典籍中曾有记载,人鱼换命之法,实则是一则诅咒,虽不清楚其中道理,但是都没有好下场,我不能笃定溯溪恢复记忆就一定会有事,可是谁敢赌?赌这已经背负一条性命换来的生机。”
“虎子,你敢吗?”
看着王延锡直直望向自己,仿佛要看穿他内心的目光,虎子低下了头。
他不敢。
就在虎子羞愧之时,王延锡继续说道:“而且,溯溪与安的感情非比寻常,如今安不在了,失去记忆对溯溪来说,兴许反而是件好事,亦或许是安有意为之。”
虎子沉默了,王延锡的话句句在理,他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他捏紧了手中的册子,舌尖苦的厉害。
良久,虎子才开口道:“先生,这几本册子,我能拿回去看看吗?”
王延锡应允了,就在虎子起身告辞后,他又喊住对方,严肃道:“此事,不可再让更多人知晓,人鱼长生之法,若是让旁人知道,你可知如何?”
“会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出海搜寻,届时已然成功换得生命的溯溪,会陷入何种境地。”
“安裕,你要明白,长生那是连帝王都无法拒绝的诱惑,何况寻常人。”
一瞬间,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激的虎子背上一片寒凉,他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去细想,郑重点头道:“我知道的,豁出命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王延锡拍了拍虎子的脑袋,缓和了语气:“知道便好,如今你我都是局中人,此事若败露,你我,溯溪一家,你双亲,恐怕整个泽川村都很难幸免。”
浑浑噩噩的离开王延锡处,虎子没有回家,他径直去了潮汐盐场的住处,将自己关在房内,他以往也会这般宿在盐场许久,所以家中倒也没有在意。
只是这几日凡是有人拜访,都被他挡了回去,直到三日后。
房门被扣响,虎子坐在地上,还是一样的说辞:“我有事要忙,暂时不方便见人,有什么话直接说,或是写下放门口。”
离去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反而是“哐”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将虎子吓得一哆嗦。
心头火起的虎子顿时从地上起身,怒斥道:“我说了不让人打扰,你们是要反。。。。。。”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熊熊燃烧的气焰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踌躇的眨了眨眼,干干的喊了一声:“珊瑚,你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珊瑚双手抱胸,身旁站在两个劲装的侍从,衬的她气势凌然,显然方才的门是这两人踹开的。
两人也是潮汐盐场的人,见门开了,立马歉然的朝虎子拱手:“柳当家,我们也是听珊瑚小姐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说完这话,他们就用眼神询问的看向珊瑚,珊瑚摆了摆手,两人立马如蒙大赦的离开了虎子的院子。
院里一下只剩虎子和珊瑚隔着一道门槛遥遥相对,虎子不知为何不敢抬眼看珊瑚,他侧脸看向一边,别扭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我今日清晨才到的,先去了小姐那,然后便听闻柳少爷您已经闭关多日,怕少爷你出事,我这才迫不得已让人强闯。”珊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虎子神色一凛,他抬头看向珊瑚,喃喃道:“你以及去过溯溪姐那了,你都知道了?”
珊瑚木着脸,一边转身关门,一边说道:“柳少爷,我接下来的举措会有些失礼,还请你多包涵。”
虎子愣了一下,不明白珊瑚的话是什么意思,却在下一秒被人揪住了领口。
珊瑚拽着虎子的领口,迫使比她高半个头的虎子,弯腰与她平视,声色俱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我不管,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小姐,安小姐的事?你躲在这做什么?当孬种吗!”
虎子从没见过珊瑚这么生气的样子,因为始终将自己放在他们低一等的珊瑚,别说动怒了,就连反驳都很少。
虎子愣愣的看了许久,连日来的烦闷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你以为我不想说吗?你以为我很好受吗?我不能说,我不能说啊!”
略带哽咽的咆哮出声,虎子便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的说给了珊瑚听。
说完本以为对方一时之间也会对安是人鱼的事难以接受,真心细说,却见安的神情很是复杂,却唯独没有意外之色。
虎子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你早就知道安是人鱼了?”
珊瑚摇头:“我只知道安小姐不是常人,但不知晓她是人鱼。”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现如今你告诉我,安小姐已不再人世,我。。。。。。”
颓然的松开手,珊瑚失神的自语道:“这些年,陪在安小姐身边的人是我,小姐离开前千叮万嘱我要照顾好安小姐。”
“而安小姐待我如知心好友真心相待,她告诉我她孑然一身已无亲人好友在世,小姐便是她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