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藏月眼眸微动。
“你冲动了。”
青年与她对视:“这只会让自己踏入陷阱。”
沈相那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手,狡兔三窟,更何况沈氏频频出事,他除了怀疑廷尉府,自然也会怀疑到安乐殿,甚至已经怀疑到她身上。
怀疑她姓姜,是侯府的漏网之鱼。
姜藏月没接话。
纪宴霄方才开口:“武死战,文死谏,方法有很多。”
雨越下越大,面前人看着她,姜藏月说。
“当初在铜雀台我就想要沈相孙子纪烨晁的命,可又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所以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一步就是为了让沈相疑心查探,到底是谁在动手。”
她背脊单薄,瞧着柔弱却扎眼。
“纪烨晁很会伪装,伪装得才华横溢,美名远扬,那我便要毁了他得到的一切,让他到死时一无所有。沈相自然会查到我头上,不然你以为他为何无缘无故会将我母亲的尸骨带回沈府,他的确在引我出来。”
姜藏月眉间冷然。
“沈氏堆金积玉,自然看不见当年棺材里的白骨森森,也看不见他们自己皮囊里的淤泥粪土。侯府之人死如灯灭,灭了便不存在,既然不存在,就没人能再威胁我。”
“我自会让沈氏全族陪葬,这就够了。”
秋日骤雨,马车碾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分外清晰,马车内,似有心跳更快了。
纪宴霄眼神变了,似世间疏风月,将热烈的繁星绚烂融入眼底,泛起动人心魄的柔光。
”世上没人规定你成为一个好人还是刺客,这样就很好。”
纪宴霄微微偏头,用一种甚是温柔眼眸瞧她:“特别好。”
姜藏月有他的狠厉,也有他的决然。
“安乐殿要到了。”
“要我做什么吗?”
“没有。”
纪宴霄笑了:“我们是熟人,不用与我客气。”
他叹息:“你这样客气,实在让我无从下手。”
姜藏月知道他的意思,正是因为知道才想要将事事定义为交易。
“纪殿下做好自己该做的。”她只是这样说。
“可我想做的就是你要做的。”他很是真心。
姜藏月顿了顿。
他何时也开始这般无赖了。
她说:“纪殿下有这时间与我耍嘴皮子,浮云山都安置妥当了?”
“自是妥当,兵马充足。”
“那还有其他事。”
他露出淡而又淡的笑意,像是漫天流火,汴河金箔,又被急风吹荡,蒙蒙昧昧。
“可你说了。”他笑:“还要为我解蛊,可巧正是今日,你忘了?”
闻言,姜藏月一怔。
蛊毒的确每月一解,这月事情繁多,她的确忘了。
是她疏忽。
姜藏月冷静道:“我让满初去准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