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瑱盯着谢漆和高骊手中提着的花灯,近乎目眦欲裂。
“我很喜欢”
谢漆走在高骊旁边,看到高瑱在位时,到底有些讶异,尤其是看到他座位旁边还放着一把雕工精致的手杖,恐是腿上的伤没有好全。
他提着花灯,心里想的是,甲一有没有随同高瑱一起来,有没有获得一个新名字呢?
高瑱忽然开口:“谢侍卫离开宫城后连行礼都忘了吗?”
谢漆微怔,还没出口高骊便环住他肩膀,脸上的傻笑消失,代以淡漠的冷冰:“一回来就有不速之客,真稀奇。世子我认识,说话的那个,你是哪根倒栽葱?”
“殿下,那是如今的五皇子,您登基后将受封的太子。”谢漆微仰首在高骊耳边轻声提醒,以为是他和高瑱没见过几面认不得,随后提着灯朝他们简单的躬身:“玄漆见过五殿下、吴世子。”
他行礼时高骊没松手,于是只能简单地弯下腰以示礼节,高骊的手随着他的动作变成半搂着他,肢体接触的快乐冲淡了声音里的冷:“啊,原来是五弟,你们大晚上不去找自己的人共度良宵,怎么相约到这里了啊?”
高瑱的脸色极为难看,旁边的吴攸则是斯文地点头:“晚上好,三殿下,您今晚的夜游原可还愉悦?”
高骊又反问:“你觉得呢?”
吴攸遂假装淡定地泡茶了。
气氛透露着奇妙的凝滞,高骊抱了一下谢漆的腰,低头冲他笑:“谢漆漆,今晚你累着啦,先回去休息吧,待会我找你去。”
谢漆也觉得待在这尴尬,点过头拿过高骊手里的花灯:“是,殿下的灯我拿去挂着。”
“好哦。”高骊愈发喜上眉梢,也不搭理在场的两个大灯泡,亲昵地在他脑袋上摸了两把。
前几天时谢漆对他的举止还有些别扭,现在并不在意,带着两盏花灯头也不回地离开正堂,自踏入这里,除了进门第一眼看了高瑱,之后再不给予半个眼神。
只不知道这人和吴攸相约跑来这里是讨什么嫌,他牵挂的是高骊一个直肠子应付两个石榴心眼会不会吃亏,快步到高骊寝屋把灯挂上,一翻窗便跃上了屋顶,想折回去看个情况,却在屋顶上见到方才挂念的甲一。
甲一像是专门蹲守着等他,激动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玄漆大人!”
谢漆一掠到他眼前,笑道:“中秋快乐。”
甲一眼睛顿时有些湿润:“您也是……”
谢漆拍拍他肩膀:“有话待会说,我先去正堂,和我一起?”
甲一忙拉住他:“大人不用去,五殿下今夜来不为什么,只是想向三殿下提议,把您要回文清宫。”
谢漆顿了顿:“你也希望我回去?”
出乎意料的,甲一摇头:“属下有事想向您汇报。回文清宫后,殿下大病了一场,宫中秩序稍乱,属下深夜侍疾时听到了殿下的呓语,当时不敢置信,探查后发现寝宫地下果真暗凿了一个密室——殿下病中呓语,便是将您永远关进密室中!”
谢漆皱起眉,这时甲一解下面具:“大人,您看看我这儿。”
谢漆抬眼,竟在甲一左唇侧看到了一点刺上去的朱砂痣,位置与他自己长的一模一样,他顿时火了:“他在你脸上刺的?”
“殿下还给属下取了新名,像个女郎的名字,”甲一摸着自己那颗人工痣,表情苦大仇深,“叫谢如月。”
谢漆蚌埠了:“……”
甲一——谢如月把面具戴回去,眼神也透露着一言难尽:“殿下平时都和往常没有区别,只是在和大人你有关的事情上,好像有些失智。属下看他是牵挂您的,不像是真的弃您不顾,可是真不舍,他又拖了这么些日子才来找您,属下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只是直觉,您要是回文清宫,恐怕会被伤害。”
谢漆无语地揉揉眉头,笃定道:“三殿下不会接受他的提议,随他折腾去,不过是些天之骄子的占有欲、胜负欲作祟,今夜过后他必不会再向高骊开口。”
他抬头看谢如月:“你还想继续守在他身边么?”
谢如月点点头:“殿下到底孤独,属下还是想多陪伴主子。而且,若殿下有什么反常的、想伤害您的举止,我也好在暗处处理一下。”
谢漆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膀:“小心些,不用理会我,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谢如月朝他笑,正此时,夜空飞来他的鹰,轻啼三声,寓意高瑱已走,他只好急匆匆地告别:“殿下要回宫了,大人,您一定要保重。”
谢漆目送他远去,思及高骊说会过来找他,便不再来回跑,沉默地坐在屋顶上吹风。
如果没错的话,高瑱之前那杯迷魂汤不是为了弄晕他送给高骊,而是想把他……囚禁起来?
这是什么疯行?
如若不弃,那便从一开始便回绝吴攸就是了,不敢回绝,却又妄图囚他,脑子怎么想的?
不止高瑱,还有一个高沅,
谢漆头疼地按住脑袋,在东区时脑海里闪过了不少片段,可他怎么也记不起那究竟是何时发生的事。但那转瞬即逝的片段里有一双乌金靴,他死都不会忘记那双靴子。
高沅就是穿着那样华贵的靴子,一遍遍碾在他腿上,直至他跛腿。
他厌恶高瑱,失望透顶,对高沅却是一种混乱的恐惧。
那就是个阎罗一样的疯子。
是真的有病。
谢漆绞尽脑汁地想回忆起什么忘却的记忆,可惜怎么想都无济于事,心里梗着的刺愈发锐利。
正无措时,他听到屋顶下有噔噔噔的脚步由远及近,很快便是放声呼唤:“谢漆漆!你是不是又跑屋顶上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