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烧烤店的老板赵婶就在外面喊:“方夏,拿两瓶啤酒出来!”
“来了。”方夏急忙把手里的菜放下,快步往外跑去。
她的长发被扎起来绾在脑后,一跑起来,碎发就随着动作摇晃着。
阳光也恰好打在她的发丝上,金闪闪的。
方夏从后门进屋,再穿过厨房,拿上柜子上的啤酒,撩开帘子,来到前厅,轻轻将酒放在客人面前的桌上,同时配合以礼貌周到的微笑。
等客人点完菜,方夏又去帮忙倒了茶水,见赵婶没再招呼其他的事情,就准备回后院去继续串菜。
“那姑娘,怎么以前好像没见过,看着怪眼生的。”掀开帘子往里走时,方夏似乎听到身后有客人在这样问。
紧接着,是赵婶的声音:“噢,你说刚刚那个呀,就前几天刚来的。”
客人又说了:“看着年纪挺小的,这么早就出来打工了。”
赵婶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对啊,才十八岁呢。”
“十八?那还是上学的年纪啊。”
“可不是吗,她只说不上学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在这样偏远的乡镇上,多得是小小年纪就不再继续上学的孩子,顾客倒也没觉得奇怪,只是有些感慨。
方夏隐约又听见了几句“不读书”“可惜了”“走不出去”之类的话。
她没再停留,加快脚步往后院走,篮子里的花菜、青椒、蘑菇和豆角还在等着她。
洗干净手,方夏重新坐回小板凳上,她神色如常地拿起竹签串菜,仿佛没有听见过客人刚才和赵婶的谈话一样。
也对,那些话,方夏这几天来已经听得够多了,多到她都快忘了到底听过多少次。
几乎每一个从前没见过她的客人,都会向赵婶打听她。
起初,方夏每次听见那些话,心里都会难过,连喉咙都觉得酸涩,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去听,更不想回答,就提着菜篮子躲到后院里来。
即使那些话里并不带有什么恶意,有的只是惋惜和同情,但也还是会刺痛方夏,让她喘不过气。
大概是听得多了,也听惯了,现在的方夏,居然可以心平气静地听完那些议论她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在听到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的消息时,她好像也不再心生羡慕。
曾经,上大学也是方夏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她的梦碎了。
她狠狠地跌落在地上,摔得好痛,不敢再去飞翔,不敢再去向往天空。
所以,现在方夏已经不敢再去渴望和幻想了。
就这样生活下去,好像也不错。
方夏告诉自己,打打工,吃吃饭,睡睡觉,或许一辈子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混过去了,这没什么不好的。
她不想再往前走了。
每天洗菜、串菜、端菜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有滋有味,店里的人都挺好的,对她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