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朝廷便觉得开始修建堤坝,同时开凿运河引流,好将大水分散到各个地方,不禁能滋养农田,也增加了离州的河流数量,春旱的问题也能解决了。
可开凿运河是个大工程,几乎所有的离州百姓都被纳入了修建工程的队伍之中。
离州刺史带领着众人忙上忙下,吃喝都在工程附近。
大水后百废待兴,人群常常混乱不安,除了日常的些许骚动,山上的山贼也是待不住,连着好几日下山来夺取食物用品,因此砍伤了不少无辜之人。
陆鹤安负责带着官兵们对付山贼,山贼饿得两眼发光,早就顾不得来者何人,遇人便打,遇人便抢。
山贼勇猛,陆鹤安带着人在山中与他们对付了好几日,也没能传出消息。
终于在十日之后传来成功抓捕所有山贼的消息,百姓沸腾欢呼,纷纷赞颂着陆鹤安的功劳。
“臣六曹参军陆鹤安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眼角的目光不经意瞥向堂上坐着的端庄大气的皇后,勾起了他的思绪。
“大人。”
“怎么了?”陆鹤安瞥了眼熊厉,见他支支吾吾,料到定是打听到了什么,他紧张得心蹦蹦直跳,突然不想知道这事的答案了。
陆鹤安在心底挣扎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你打听到了什么?你说吧?”
熊厉默默点头,继续说道:“皇后娘娘并无胞妹,准确来说,传闻她是太傅之女,也是唯一的孩子。”
陆鹤安的眼神变得凝重,他故作震惊地惊叹道:“熊厉,你说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为一父母所生之人?”
熊厉没有说话,他静静地凝视陆鹤安,淡然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大人可否用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或是想要什么嘉奖?”
威严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谢承安似是对他如此无礼地盯着姜初芷的举动感到不爽,注视他的目光也变得冰冷。
陆鹤安有些尴尬,他回避着谢承安的目光,右眼直跳,他忽觉得眼睛有一丝刺痛,似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慌忙垂下脑袋快速地眨着眼睛。
“回陛下,微臣惶恐,为民除害,是朝堂交给微臣的任务,此等功劳微臣不敢贸然夺取。”
谢承安见他如此懂事,又回答得滴水不漏,也没有在说什么责备他的话,不过他依旧是有些心里别扭,便冷言冷语地嘲讽道:“说的话,那你便好好继续任职此地,代表朝廷为百姓效劳。”
“是,微臣遵旨。”
谢承安见陆鹤安如此痛快答应,不免有些惊讶,能如此看淡功名利禄的人罕见得很,若是能为他所用,这价值是千金难买的,他不禁流露出几分赞赏之色。
“陛下,陆大人为民鞠躬尽瘁,若是不给奖赏,恐怕是不能彰显圣恩。”一旁静观其变的薛国公突然站出来说了话。
“当然。”谢承安笃定笑道,方才说的话宛如烟云散去,他笑里藏刀,恨着薛国公明目张胆的司马昭之心。
又是一阵沉默。
“国公认为,认命为何种职位最为合适?”
薛国公瞥了眼身后眼巴巴望着他的众臣,作揖回答道:“兵部还缺些人,不如……”
“朕可不能屈了才。”谢承安冷笑地看着薛国公道,“就封个安东将军,赐府邸、黄金百两。”
众臣哗然,这岂不是平步青云,一个小小无名的六曹参军,鱼跃龙门成了三品武将。
“众爱卿如此赞同,那便就这样吧,来人,传令下去。”
谢承安只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众臣哗然。
陆鹤安茫然,此事少有,更何况还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待他走回州衙准备找熊厉商量这事,却听说离州刺史已经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去了他家里慰问他家中老母。
陆鹤安家中有三兄弟,他是老大,其余两个才成了秀才,还是努力读书的年纪。
陆鹤安年纪最大,家中贫困,父亲早亡,因此他从小便挑起了养家的担子,十八岁便靠着武艺进入府衙当个小吏,两年之内靠着高超武艺得到离州刺史的赏识成了六曹参军。
“阿妈!”陆鹤安飞奔入门,只见母亲被离州刺史亲自搀扶着。
“参见刺史大人。”他急忙作揖行礼。
“鹤安,你来了。”离州刺史仰头大笑,连忙扶着他站起,“我们这离州这么多年,能被晋升为朝廷命官的人,你还是头一个。”
陆母笑得合不拢嘴,抓着陆鹤安的手臂望着他笑。
“多谢大人。”陆鹤安惶恐,又唉声叹息道,“父母在,不远游,我不想离开这里。”
“你这是说什么傻话?!”离州刺史脸色大变,拽着他靠在一个角落里。
陆鹤安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离州刺史接着劝道:“你若是不放心,也可接着家人们一起去。”
陆鹤安摇头道:“阿母病弱,家中两个弟弟都还在读书,我不敢走,也不能走。”
离州刺史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家中条件,也知道你有这个才能,你若是愿意,我会派人帮你照顾你家中的人,你尽管放心去罢。”
“可……”
“鹤安,这可是百年难遇的机会,从前你想读书考取功名,奈何这些事情缠住了你,如今你阿母的病情有所缓解,你的两个弟弟也成了秀才,可以照顾自己,你若是放弃这个机会,便这一辈子只能困在这离州之中,我不过几年就会卸任,到那时也不再能帮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