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聿强忍着恐惧,低下头时隐约看到脚边无数个东西在爬……
白景聿本想夺门而出,不过他突然发现周围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房间了。他好像跌入一片没有方向的混沌,为了躲避那些四肢爬行的未知生物,他开始整个人快速朝后退,最后退到一个无法再躲避的角落。周围的噪声越来越大,最后尖叫声不断地从他的脑子里响起。此时的白景聿头痛欲裂,尖叫刺激着他脑海深处那些濒临崩溃的神经,几乎要把他的意识吞没掉。
白景聿缩进角落里捂着耳朵,用仅存的意识求助道:“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想让我看到什么……”
他闭上双眼,企图把自己不安的气息稳定下来。不过那些画面根本不需要他用眼睛去看就已经绕过了他的视觉中枢,以更直观清晰的方式出现在脑中——那个被人拔了舌头的小鬼就这么直挺挺站在他跟前,它的周围还有更多的小孩,有男有女,有大有小。
每个看似纯净的鬼魂身上都带着无法消弭的戾气,它们的手腕和脖子上全都拴着红绳,像个木偶一样成为了人间和鬼界之间的困兽。
白景聿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小孩全都是那些被浸泡在瓶子里的还未出世的胎儿标本,他们的灵全都因为被打碎了三魂而无法正常投胎,被以困在人偶里的方式继续为人所用。
“究竟是谁做的,肯定不只是凶宅的房东,他的背后到底是谁……”
白景聿想看得更仔细一些,于是他忍着几乎要裂开的头试图去触碰那些想要靠近它的婴灵,毫不在意他自身被强行共情而濒临崩溃的精神力。
宋医生,留个电话
来自婴灵的强大压迫感疯狂侵蚀着白景聿的神经末梢,那些不断从地狱边界伸出的双手纷纷想要抓住这根从人间坠落的救命稻草,企图通过他的手得以从地狱中爬出来。
最终,它们的仇恨和渴望几乎要把白景聿的魂魄彻底撕碎。
就在一切看似即将朝着深渊坠落的时候,一道刺眼的强光突然从高处洒下,有什么人从黑暗中快速冲了进来。
随后那个人的口中冗长地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白景聿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要镇压这些枉死的可怜孩子们,几度要强忍着阻止他停下施咒。
然而他发现那些婴灵全都被一道柔和的光笼罩着,最后连他自己也身在其中。
很快他感觉到周身都开始平静下来,在安魂曲的抚慰下,所有的婴灵都开始平息下来,随后渐渐散去,直到周围的场景逐渐恢复原样。
白景聿放松后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和脱力,他脚下一软,仰面朝天倒下去,跌入一个温暖的臂弯。
“白警官,别睡,你醒醒……”
那个声音夹杂在柔和的安魂曲中,听起来飘渺轻柔,像午后浮在海上被柔和的浪潮拍打着耳际。
不过那个人的声音似乎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以至于白景聿凝心收神,几近溃散的意识总算稳定了下来。
四周那些拉扯他的手渐渐散去,最后连带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全部消失在光域以外的黑暗中。
白景聿强忍着睁开眼,周围正好有人举着强光手电走过,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如夜空中孤星一般闪烁的眸子。
“你是、宋寻……?”白景聿的脑子晕晕乎乎,他企图直起上半身道:“刚刚那个在我耳边念咒的人是你?”
“别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宋寻呈一个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托着他的脖子,却根本没打算借力给他,反而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迫使他继续靠在自己手臂上休息,“保持清醒,先别去放松你的精神力,也别故意去想刚才你看到的那些东西,你的意念会促使它们继续靠近你。”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什么了?”白景聿起身失败,干脆闭着眼睛继续枕在对方温暖的手臂上,脑子却在飞速旋转着,“那天晚上在车祸现场超度亡灵的人果然是你……”
宋寻没有回答他,仿佛他根本没有听到白景聿在说什么。周围有人来人往的嘈杂声音,似乎外面终于有人打开了楼梯间的应急通道,随后叶谦带着几个民警和医生一起下来,把白景聿围在了中间。
白景聿看了一眼不远处为他准备好的担架,摆了摆手道:“我没什么大事,把那玩意儿拿走,不用费这功夫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后来我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叶谦皱着眉头把白景聿掉在一旁的手机捡起来,发现早就没电了。随后叶谦举着强光手电朝四周巡视了一圈,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排浸泡着福尔马林罐头的时候,下意识“卧槽”了一声道:“这是什么地方,太他妈诡异了。”
“是什么地方得好好问问医院啊……”白景聿盯着宋寻,故意放缓了音调幽幽道:“是吧,宋医生?”
白景聿的问题明显有夹带私货的嫌疑,在听到这句盘问后,宋寻目光突然一凝,反而笑了笑,低头对着白景聿反问道:“是啊白警官……医院这一层已经封了很多年了,我也想问问,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宋寻这一句直戳要害,白景聿当然没法一下子解释清楚自己今天来医院的真实目的其实是为了试探他,于是两人之间互相审视的目光便就这么僵着。白景聿承认,宋寻作为一个男人其实长得其实挺符合他的胃口的,斯斯文文干干净净,让人看着觉得舒服。
所以就算是他今晚来医院的真实目的其实问心有愧,但俩人这么面对面近距离僵着,倒也不让白景聿觉得有多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