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阳嗤笑道:“你也别看我,棉花啊毛线啊这都是啥啊?我能弄得来?残次品都轮不到咱们镇上,搁县里都不够分的。”
“这不是哥哥你本事大吗?”许二宝又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反正这件事上面盯得比较严,尤其是各村牛棚里关着人的,都得盯着。我寻思着,这是上面有什么打算呢。”
“那也打算不到咱老百姓身上,一个个土里刨食穷的叮当响的……”陆向阳掏了掏兜,摸出五毛钱递给许二宝身后一个小跟班,“去去,买几根冰棍儿过来。”
天一热,供销社就上了冰棍汽水。这玩意不用票,但也不是谁都吃得起的。一根奶油冰棍五分钱,赶得上一个鸡蛋的价格了。
“跑着去啊,”许二宝跟了一嗓子,那个小跟班捏着钱,兴奋的脸蛋子都红了,拔腿就往供销社跑。
“你这些日子养伤不知道这镇上变化,就前些日子,镇上突然多出来两户人家,听说是从燕城沪市那边来的,背景挺深,还有个病歪歪的小孩儿,估计是来这边躲灾的。这种人咱们也惹不起,上面就让盯着,也没说啥。”许二宝抽完烟,挠了挠他的大油头,“真的,弄点儿毛线呗?我妈最近给我想看媳妇儿呢。”
“但凡能弄得到就少不了你的,废这么多话。”陆向阳啧了声,“然后呢?这跟特务啥的有什么关系?”
“咱也不道啊,那就是上面听到风儿了呗,说是抓到了什么人,供出来的,说这边有消息,但又不知道是谁。这玩意咋找啊,光镇子上就那老些人,下面还有十多个大队,光凭我们,腿跑断了也找不到啊。”许二宝看上去也十分心烦。
“行了,就你勤快,该偷懒就偷懒,难不成还能都靠你了?”陆向阳拿出烟盒捏了捏,估计没几根了,干脆全塞给许二宝,“还有啥动静不?我们村想要拿今年的先进呢,就怕出幺蛾子。”
许二宝又点了只烟,美滋滋的叼着。那火柴盒子跟裤兜子都压瘪了,里面也没有几根,但是绝对舍不得扔的。
“还能有啥?天一热,下面大队的知青都不咋愿意来镇上了,看不到什么乐子。哎对了,你知道不?七大队那边有个傻子,算计女知青,结果撞铁板上了。”
许二宝是红袖箍,平时走街串巷的,知道的八卦可太多了。
他跟陆向阳的关系也没那么好,但陆向阳会说话会来事儿,经常两三句话就能谈到一起。
尤其是这段时间给他们累坏了,可算找个能吐槽的人好好唠唠嗑了。
陆向阳哟了声,“那女知青强硬?”
“啥啊,人家家里有人!”许二宝指了指天,“好家伙了,看着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人家县里有当官的亲戚,来了好几个警察给那一家子都抓走了。这给七大队闹得一溜够啊。”
七大队跟五大队中间隔了个村,但还隔了条山梁子,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来往。也就是说山梁那边几个大队关系比较近,山梁这边大队关系比较近,所以关于七大队的八卦这边都很少听说。
而且山梁子那边也有个镇,那边的知青也不往这边来。
陆向阳哼笑道:“都说别总欺负这群知青,看着人家读过书文文静静的就觉得好欺负,谁知道谁家里咋回事呢。”
许二宝觉得陆向阳在点自己,他心有余悸的抬眼看了看靠在树干上的白清霖,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小镇太小
小跟班买了九根冰棍,跑的满头大汗,一人一根分了还剩下五分钱,被汗湿的手攥的湿漉漉的。
“拿着吧,辛苦费。”陆向阳先给了白清霖一根雪糕,然后才开始吃自己的。
许二宝看看陆向阳,再看看白清霖,有点儿闹不清这俩人到底啥意思。
小跟班嘿嘿一笑,把那五分钱踹进兜里。
白清霖第一次吃这个时代的冰棍,说是奶油冰棍,不过里面也不可能真的放奶油,但是奶香味十足,甜滋滋的确实不错。
有点儿像未来的老棒冰跟小布丁的合体版。
许二宝满意的嗦了一大口冰棍,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诶,你们大队的知青是不是跟三大队有什么过节?”
陆向阳一愣,扭头看了眼白清霖,又思忖片刻,这才道:“是刘癞子又怎么了?”
许二宝一拍大腿,道:“果然有过节?嗨,那个刘癞子跟我们这边一个小队长关系不错,前两天俩人商量说了什么,我也没咋听清楚,就听了个什么五大队的知青咋的,得罪他了,要报复。”
陆向阳乐了,道:“他有啥脸报复啊?跟我们村偷东西被抓了,还被小孩儿把裤子拔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清霖:……
啧,这边人是不是就喜欢说书啊,老爱跟啃节上让人猜。
许二宝特别上路,连忙往前凑了凑,“咋了?”
陆向阳压低声音,道:“他下面少了半拉,不能用了。”
“哎妈呀!那不就是……”许二宝喊了一嗓子,最后那个词儿憋了回去,“哎妈呀,他平时看着不那啥啊,我瞅着也有胡子。”
陆向阳眼珠子一转,又道:“估计他想要报复的知青姓朱,朱正民,你听说过不?”
许二宝叼着冰棍想了想,道:“是不是个头挺高,长得个小白脸样,浓眉大眼的?”
陆向阳点点头,道:“对,瞅着特别像个文化人。”
许二宝嘴里直啧啧,“我们上面大领导有个小舅子,那小舅子有个闺女,好像看上朱正民了。说是之前跟镇上碰到过。哎妈呀,那刘癞子想要报复朱正民估计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