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算什么呢?如果他不是皇子,而是姑苏王的孩子,为什么贺兰慈就备受宠爱,自己却被遗落在皇宫里?
他想不明白所以痛苦,又加上带刀拿着玉牌带贺兰慈出宫,把这件事嫁祸给自己,他以为骗来的三年忠心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没有人会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人愿意把一辈子都花费在自己身上,明明身体里流淌的血都是一样的,凭什么他贺兰慈什么都有,而自己却一无所有?!
等他回过神来,他手下的贺兰慈已经没有了动静……
元白像是被火烧了一下,猛地把手从贺兰慈脖子上拿开,几乎是哆嗦地把手放在贺兰慈的鼻子下,探了探人还有没有呼吸……
◇
他十分滥情
万幸的是喷薄在手指上温热的气息,哪怕只是微弱的,但证明人还是活着的。
他跟贺兰慈这般你死我活,皇帝跟姑苏王更是剑拔弩张。
姑苏王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得到皇帝这么大一份礼物,他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的小指头裹上香料像是稀世珍宝一样被放在宝盒里送了过来。
心痛之情难以言表,一个人骑着一匹马,背着一张弓,许久未曾拉开的筋骨,在城墙根下彻底活动开了。
他看着城墙上皇帝那张笑脸,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他死!
不知道是他多年未曾握弓的原因还是祸害活得就是长久,一箭下去,几乎是擦着皇帝的脸飞过去的。
皇帝看到被禁卫军捉拿下的姑苏王,第一反应是笑的很开心,“好久不见了,四弟。”
姑苏王狠狠瞪着他,就跟他那天砍下贺兰慈的小指一样,哪怕贺兰慈疼到涕泪横流,浑身颤抖,眼睛仍是倔强不肯屈服,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不愧是父子,连眼神都是出奇的相似。
故人之子,举手投足间都可见故人之姿。
可是现在他心心念念的故人就在自己面前了……
许多年未见,他看着姑苏王脸上留下的岁月的痕迹,以及故意蓄起来的胡子,都和记忆里的四弟有出入。
“美须髯……可是朕早就说过,四弟你不适合蓄胡子。”
“你()()管我干什么!王八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是疯了吗!你怎么敢砍下他的手指头来的!你怎么敢的!!!”
皇帝蹲下,把食指放在他的嘴唇上,“嘘。”
“现在别说哥哥了,连一句皇兄也不叫了是吗?真是绝情啊老四。”
姑苏王想挣脱开他们跟皇帝拼命,但是无论怎么挣扎,摁住他的手就像是铁锻造的一样,纹丝不动,甚至越按越紧,根本没有他挣脱的机会。
“有本事你放开我,我()()就要杀了你!”
皇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嘴巴放干净点,朕不仅能砍他的手指头,朕还能砍他的头。”
两个人见面就打得你死我活,但是皇上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依然兴高采烈地备好了酒菜,大摆筵席,就像他当时欢迎贺兰慈特意举办的宴会一样。
可是这一次除了他跟姑苏王外再没有任何人。
他转身给姑苏王解了绳子,然后举杯邀他对饮。姑苏王对他怒目而视我,一把打掉他端过来的酒杯,揪着他的领子压在地上,上去就是猛猛两拳,全在皇帝脸上招呼。
皇帝被打的眼冒金星,鼻子下面流出两道血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
姑苏王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他崩溃的事,一直歇斯底里地揪着皇帝的领子不断追问着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谁知道皇帝看着崩溃的姑苏王,竟然笑了,然后贴了过去。
姑苏王像是受到了什么大惊吓一般,尖叫一声松了手,不顾形象地连滚带爬地从高位上滚下来,往门外跑,仿佛这不是最华丽的殿堂,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间炼狱一样。
皇帝的声音像是厉鬼索命一样,在大殿里听得格外清楚。
“老四!你往哪儿去?你跑不掉的。”
姑苏王像是疯了一样疯狂地敲打门,但是门早就被紧紧上了锁,任姑苏王怎么拍打喊叫,都无济于事。
“朕说过了,你跑不掉的,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你就算再躲多少年不还是要照样出来。”
姑苏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是看着迎面像自己走来的皇帝,他仍然感觉到一阵心悸,手脚冰凉。
皇帝用手摸着姑苏王的脸,梦回多年前。
那时间老四也会像他这样捧着自己脸,轻轻吹一吹自己擦伤的脸。
“哥哥,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再后来姑苏王长大,却越来越荒废学业,自己一手抓着书一手拿着戒尺把他敲哭了,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学习,又不是单纯的脑子笨。
“我不想跟哥哥争皇位。”
四弟比我聪明,无论是读书写文章还是骑马射箭自己都不比不上他。因为不想跟我争所以故意不努力?自己何时需要他让了,他怎么就这么自信自己争不过他?!
我只记得自己把戒尺和书一下子全扔了,然后恶狠狠地对他说:“我什么时候用得着你让了?!”
于是我主动找父皇请缨去镇反逆贼,不慎被带毒的箭刺穿了胳膊,哪怕是取了箭,抹了解药,自己仍是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所有人都觉得这孩子气数已尽,只有老四不相信,他一个阶梯一叩头,足足近千阶,用尽了气力为我登上天音阁取来了这一串保命的东西。
也许是诚心感动了佛祖,我竟然奇迹般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