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岑梦……是之前在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醒了过来!
两人意识到不对,不过这个“岑梦”并没其他动作,只是弯腰保持姿势长长行了一礼,过了片刻才起身。
不等两人说话,她就先开了口,“多谢二位找到这里,将在下解救重现天日。”
“你是……这个骨架的原主?”
“岑梦”点点头,“不错,在下是阑启国主,被封印于此幸得相助才能免受日日折磨。”
她缓步走向骨架,眼神昏暗不明,“因阑启百姓怒火难消,我被封印于此,肉身世世代代偿还罪孽,以无尽苦痛来弥补他们受到的伤害。”
竟然猜的是真的!
不过两人听到他说的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诧异,他既然被封印于此是为了赎罪,现在出来后的态度既不是对过往千年苦痛的怨怼,也不是对此的歉疚悔过,他说的似乎就是简简单单陈述一件平常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
好像就这么置身事外根本这件事跟他无关,他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
“国主”,景行走到他身后,“您是被冤枉的”
这话说的突然,好像是毫无根据,但是他语气却又十分笃定,就好像真的知道什么一样。
似乎有些惊讶,原本背对他的国主转过身,浅浅笑了一下,他现在用的是岑梦的身体,或许是因为女孩太瘦,这么一笑显得很是悲凉。
男人开口,“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过是个罪人,不是什么国主,也配不上一句‘您’。”
他刻意模糊了后半句,这就更证实了景行的猜想,其实他不过是诈一下没想到真的套了出来,虽然有些故人缘故,但是毕竟是人言所传他也不敢笃定国主为人如何。
景行不多纠缠称谓,继续开口说,“阑启国破国主不知去向,不过后来的国家情况不知道国主您知不知道?”
国主似乎有些犹豫,不等他开口景行就直接说了出来,“当时联合阑启百姓反叛的邻国国主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开始说的是减税利民,让当地安居乐业,不过一旦国破后稍稍统治稳定就开始变卦了。”
“阑启为附庸国,变成了矿产开采,奴隶供给的资源库,赋税徭役,基本压得人喘不过气,当时流传一句话——阑启奴开矿死,捧血肉奉亲食。不出几年阑启百姓除了少数富户卖通关系跑了其他基本都死绝了。”
国主不敢置信的愣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盯着景行,丝毫没了刚才无所谓置身事外的样子。
“阑启奴……捧血肉……”他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直到反复嚼烂才梗在喉咙,好半天才爆发出崩溃的哭声。
“阑启奴……阑启奴,怎么会成了这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的会爱民如子吗?不是说好会减税利民吗?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景行这么说应该不是简单的猜测,他肯定是知道什么。
“我曾经与一人有一面之缘,他和我提起母国说您是位极好的君主,您不会是传闻中那样的人。”
国主听闻这话更是痛哭出声,整个人跪在地上崩溃难忍,替他惨死的万千子民,悔恨自己过与轻信他人。
好半晌,地上的人才低低出声,声音轻如蚊讷,“你说的对,我是故意那么做的,因为,因为我……没办法保护他们,只要我还是君主,国家就会走向灭亡,只有改朝换代才会不一样。”
“那个人是我仔细考量多年的,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样的人,居然都是装出来的……”
阑启国破,覆巢之下自然无完卵,百姓的命运前途不过是统治者一念善恶只间的蝼蚁。
作为国主齐汝万万没想过自己会因为轻信让万千臣民于水火,仔细回想当时……好像确实是因为心思分出去太多,没好好再考察一番,如果能多尽些心思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他不敢想,齐汝当时所做种种不过是为了让百姓和……和那个人都不被命运驱使罢了,但是定好的命运还是没改变……!
等等!
齐汝猛地想到,如果说百姓的命运依旧是国破家亡,那他会不会也是这样,就在自己被封印不见天日的千年里,是不是……是不是吴辩也……
一直以来日夜担心的事情还是可能发生了,一种极度不好的预感让齐汝的心紧紧揪在一起。
不会的,不会的,吴辩不会有事的。
他已经给吴辩换过命了,他绝对不会出事!
如果真的有事,自己一定也已经替他受过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事的。
他不是真的相信所谓巫蛊邪术,也不是轻信江湖骗子或者那些术士所说,因为这个命是他亲自动手换过的,用他自己的命换的。
师哥,好久不见
传闻有天命,君主为天子。
天子乃紫微星所化,承接天命为令,统治万民治理一方。这种说法换做现在是被认为是一种君主为了神化自身加强统治的说法,根本没人信。
不过齐汝是真的紫微星,作为神明与天地同寿,享香火供奉,他下凡是为了承接天命,建国“阑启”一世而亡,生灵涂炭,无人生还,弑杀朝野,宠奸信邪,屠戮功臣,血衅新科……世代簪缨的报国忠臣被佞臣取乐,为了劝诫甚至不惜长街下跪叩首,白首老臣称其所生黄口小儿为父,只为获取难民口中一顿稀粥。
铁骨铮铮的得胜小将军返程途中变故耽搁回都就被革职收监,第二天就被反贼变成碗里的人血甜汤,赏给了戎马一生的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