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和也看向林溪远,一番目光角力后,他率先收回。
陆晴到来时,何月手臂已然止血。
她仔细检查了伤口,随后从药箱里拿出一扎膏药:“伤口不深,腐骨外用,毒性较内服小得多,将此药每日敷上一贴,十日后何公子的手臂便会恢复如初了。”
文嘉和重重松了口气:“库房里有株百年人参,拿来吊汤,给阿月好好补补身子。”
他看了何月一眼,对方神色平静,许是未放在心上。
“至于这奴才,杖三十,罚去祠堂跪地思过三日,不许送餐食。”
已经相当重了,林溪远点点头,表示满意。
何月却开口了:“如此惩罚,莫不是在文郎心目中,我果真是同他那般的奴才?”
因梦猛地抬头,看向文嘉和,目中满是期待。
文嘉和额上冷汗直冒,半晌,才继续道:“仍旧杖三十,只是从此后,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哪里来的,便回哪里去吧——”
窗外风雨交加,粉色棠花零落满地。
因梦抱住文嘉和的腿,脸紧贴上去,眼泪涌出来:“文……老爷!因梦才是奴才,才是瞎眼的奴才,求老爷垂怜,因梦真的不能回到明月楼,那个地方会吃人的!求老爷看在因梦多年服侍的份上……”
这会儿倒是害怕了?以往他恃宠横行之时,怎么不害怕呢?
文嘉和扭过头去,最后还是护卫上来,一根根掰开手指,一手一半身子,把因梦拉了出去。
哦吼,要彻底失宠了。
这几年因梦从她这里拿的东西,她可要加倍讨回来了。
林溪远扭头,何月对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睛。
哭喊声渐渐消失,阿秀带着一群家丁,很快便把因梦住处搬空了,还不忘把那面断扇拿了来。
彼时,林溪远终于收集到了何月的血液,便将自己关在房中,把压箱底的蒸馏萃取仪器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把浸了何月血液的匕首放进去。
瓷瓶里的药水有抗凝血的作用,可以长久保存鲜血。
她倒出来,又加了些药水熏蒸,这般分析,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
“夫人,该起来了,今日要见下面铺子的掌柜们呢。“
阿秀推门进来,忽然里面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她转圈圈,两眼冒着红血丝,兴奋得脑袋冒烟。
“我分析出来最后一味药材了!阿秀!”
“夫人,冷静,夫人——”
“咳咳——”林溪远关上门,“方才的话你就当没听到。”
阿秀笑了笑:“遵命,夫人。夫人赶快坐到梳妆台前吧,再不打扮要迟到了。”
林溪远老老实实坐过去,任阿秀动作,眼皮重逾千斤。
簪、钗、华胜……环佩叮当,林溪远感觉脖子要断了。
她二十几岁,已然熬不动夜了。
只是家仇未报,究竟不能退休。
好在如今已有了些许进展。
组成“断魂”的最后一味药物已经分析出来了——玉罗花。
这花很罕见,只在西域王庭中生长,百年方开一次花,一棵树也只得寥寥几朵。
有美容养颜、化腐生肌之效。
林溪远捏着《百草谱》,上面写玉罗花最近一次开是在景和五年,也就是十二年前。
西域的花朵,怎会害了中原的人?
况且她父亲当年是在北方抵御外敌入侵,离西域王庭更是有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