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雅沉默了。
她一沉默,李施煦便觉得自己的话说得重了,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柔声劝道:“我曾经说过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但是我希望你做这件事之前好好想想后果。如果你无法左右舆论,甚至被带进了更可怕更大的舆论怪圈里,你能承受吗?”
“我不知道。”云雅说,“但我知道舆论会过去,无论当时身处其中感觉有多么难以承受,它都一定会过去。”
“还是想做?”
“我不甘心,吴少伟是死了,但只是死了,他没有被审判过,就像我说的,被审判的一直是他的受害者,他在一个接一个因他而起的事件里隐身,凭什么呢?”
李施煦再次叹息,没有说话。
云雅着急地抬起头找他的视线,“假如可以,我希望告诉那些他伤害过的人,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们在他的伤害下努力呼吸努力活着,就已经非常了不起。”
是啊,很了不起,李施煦想,他都没有想到她会更了不起,她说躲在那件事情背后什么都不肯说的时间已经太长了,也许是时候要真相大白了,她说你帮我行吗?
李施煦不会拒绝她,答应道:“这件事情我找屿桥帮忙,他开传媒公司,那个圈子认识的人比谁都多。我们从之前那份调查报告开始放,我会叫人作一些删减……你就当我自私,但是这件事,我绝对不要把你卷进去。”
云雅看了他一会儿,小声说了句:“好,我答应。”
两位律师又被请进了会议室,李施煦说媒体那边他来想办法,叫她们先去联系孙维秀的女儿,争取她的委托。
杨律师面露难色:“妈妈杀了爸爸,她会同意请律师辩护吗?”
“会。”云雅说,她在心里给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道了歉,她说:“如果她不同意,你们跟她说叫她去问孙维秀吴少伟做过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她懂的,她一定会同意出委托手续。”
两位律师自然不笨,这话一说,也能猜到些什么。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云雅难得没有坐下来看书写论文,她在李施煦家中的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坐不下来,心神不宁的。直到收到杨律师的微信说拿到了委托手续,她才终于放下心来,长叹一声,坐回了椅子上。
李施煦晚宴结束回家后,先去了餐厅,满意地看到桌上的菜都被动过之后,才直奔书房找云雅。她正坐在书桌前写笔记,见李施煦来抬眼看了一下,随口说了声“回来啦”便又低头奋笔疾书。李施煦好奇地过去看,见她是在列文献大纲,瞄了眼她摊在一旁的手帐本,极为难得的看到她在这个点,竟然没有完成每日的待办事项。
“白天很忙?”
“没有。”云雅说,看到他视线落在她的本子上,快速反应过来,解释道:“担心孙维秀那边出师不利,看不进去书,不过一个小时前杨律师给我回了信,拿到代理手续了。”
李施煦不知道她这么关心孙维秀的案件是好是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她:“还要多久忙完?”
“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云雅又埋头去学习,“你要是困了你先睡,我好了就过去。”
李施煦果断拒绝:“不要,我先洗澡,等你。”
见她头也不抬的什么反应也不给,恶作剧地把手指插进她发间,指腹又揉又按,直弄得她仰起头来,正色道:“你要现在有兴致,那我就得夜里爬起来看论文,反正不完成任务不能睡觉。”
李施煦失笑,收回手,认输道:“哎哎,你写吧!”
说完去洗澡,洗完澡从门口张望了一下,见她还学习学得认真,就没进去,下来拿了平板进卧室,继续看日升那边的收购方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雅打着哈欠爬上床,见李施煦在忙,话也没说躺倒就要睡。
李施煦平板一扔,把人抱到身上亲了好几口,又跑人耳边轻舔作乱,提醒:“你自己说的,任务没完成不能睡觉。”
云雅亲昵地“嗯”了一声,头朝后微微仰了些,又往前凑,凑到李施煦耳边,学他的动作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果然引得李施煦马上更加激动,他就喜欢云雅这样,在情事上也认真,还愿意做一些小举动来助兴,于是很是愉悦地翻身将人压到身下,扣住她的手腕按过头顶,熟练地亲了过去,带出来暧昧又细微的声响。
想起来袁嘉琮,是又过了两天。也不是谁真的想起他来,是沈岩告诉李施煦袁佳期要回来了,说是听说袁嘉琮被人打了住进医院住了好几天,不放心才回来的。
沈岩对吴少伟跟踪云雅的一系列事情,一直不太知道,这两天他见李施煦把日升的律师叫来,本来还奇怪怎么看合同这事没叫上他,但是他乐得轻松,好不容易有个悠闲时刻,当然是打游戏更要紧。所以听说袁嘉琮被人打,特意外,问李施煦知道吗。
李施煦说知道,说伤得不严重,一点皮肉伤,然后打电话叫袁嘉琮赶紧办出院。
袁嘉琮说:“我不出院,这事还没处理结束呢我出院干嘛啊,我得等警察给我个公道呢。”
李施煦说:“别等了,你这两天住医院里没事都不看新闻吗?打你那人前两天被杀了,就是杀夫案被杀的那个吴某某。”
“我靠!”
“我靠!”
是袁嘉琮和沈岩同时我靠的。
袁嘉琮问:“那王八蛋死了?”
沈岩问:“你怎么会认识杀夫案的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