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霖同学早上好,”罗拉耳边银质的耳坠叮当作响,反射出清晨和煦的阳光,干脆道:“玛丽回来了。”
“……好消息。”庭霖询问,“需要弗里曼的躯壳吗?”
“不必,她觉得当个亡灵挺好,”罗拉同样左顾右盼,可惜人太多玛丽不想现身,“至于弗里曼,能杀了他吗?”
庭霖颔首:“当然可以。”
罗拉对玛丽和弗里曼事故的真相绝口不提,急哄哄地拉着隐在一团空气中的手就要走:“听说今晚会有晚会,我先回去了,再见!”
擦肩而过时,庭霖广袖微动,右手掌心眨眼间多了张叠的小小的纸条。
罗拉神色如常,状若未知,沿着台阶大跨步向下走出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蓦然回头:“对了,听说……昨晚,你和一名龙族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情?”
“……”庭霖不是很明白怎么能传成这样,“你觉得呢?”
罗拉耸肩一笑,“没什么,只是提醒你,有些龙族性格执拗,认定了谁,一辈子就是谁。”
说完她眨眨眼:“我记得,你好像和一位亡灵签订了亡灵契约,就像我和玛丽一样?”
“……是。”
“但我和玛丽都开始商议结婚了啊,”罗拉意有所指地渐行渐远,“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情况,谁都招惹……”
一片枫红落叶猝然吹落到肩膀上,庭霖站在教堂门前一动不动,拂去肩上落叶,沉默地看着罗拉一人远去,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一直以来,他好像误会了很多东西。
矛盾
亚科斯学院,阿多尼斯的教师公寓内,五人凑在一起,看着庭霖自校门进来后越走越慢,最终停在教堂门口不动了。
虽说教堂里的神像换了模样,但对几人来说差别不大,不管是麦尔肯还是莫尔伦恩,都一如既往的令人恶心,没放一把火把教堂烧了都算心情开朗,连站在门口都觉得晦气。
赫尔墨斯最常和庭霖一块上课,推测道:“有可能是在教堂门前碰见罗拉了,所以闲聊了两句,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罗拉啊,”塔纳托斯拉了把椅子坐在门口,跟蹲在门边的厄喀德那挤在一起,“弗里曼还在亡灵秘境关着呢,她身边那个叫玛丽的龙族亡灵也不简单,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们待会记得提醒一下。”
“不用提醒,庭霖同学能看出来。”海卫提出疑问:“但是,庭霖同学都走传送阵了,为什么不直接传送到这里,而是一步一步从校门走进来?”
“观察舆论走势吧,银镜引起了那么大的风波,不可能不关心一下,”赫尔墨斯看着半空中藤蔓构建起的地图,欣喜道:“回来了!”
吸血鬼急匆匆地起身,蹦起来就想往门口蹿,但还是晚了一步。
早在门口守株待兔的厄喀德那抢在众人之前在第一时间拉开了门,张开双臂把来人抱进了怀里,平时收起来的狼尾悄无声息地缠上了脚踝,闷声道:“你走得好慢。”
“……”庭霖推开高墙一般堵在面前的赤裸胸膛,漆黑眼眸自长睫下投出一片冷淡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扫视过屋内相貌各异的几人。
塔纳托斯掰开厄喀德那的肩膀,伸手攥住庭霖手腕将人拉离了门口,赫尔墨斯适时搬来一把椅子按着他坐下,阿多尼斯抬手扶住他的右肩,自指尖生出两颗青绿光点绕着脖颈旋转飞舞,顷刻间消弭了衣领遮不住的红痕,海卫猛地一甩鱼尾,湿漉漉的掌璞贴上了他的侧脸,笃定道:“庭霖同学,你身上好浓的花香。”
不远处,只能通过银镜联系的阿佛洛狄忒哼笑一声:“花香配美人,多好闻。”
庭霖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六块灵魂碎片从来没有在得这么齐过,寻常生活中,要么只有一人,要么两人,偶尔两人的时候还容易吵起来,到了现在都在场了,反而诡异的和谐了下来。
庭霖一言不发,兀自端起茶杯,神游天外般抿了口茶,连茶是冷是热都没尝出来。
他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平常冷若冰霜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时,浑身只有单纯的冷,宛若冬夜大雪,夹杂着刀割般的冷风,自带锋芒,但现在这种锋芒敛了起来,仿佛大雪过后风止云消,天地只剩白茫茫的一片,让人迷茫找不到方向。
阿多尼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庭霖同学?”
塔纳托斯凝眸端详着庭霖的神情,半天后不悦地抬头道:“阿佛洛狄忒,你昨晚做什么了?”
“我们在一起能做什么,”阿佛洛狄忒懒得回答废话,“盖着被子聊了一晚上天吗?”
“咚。”
茶杯底磕在木桌上,声音沉闷而笨重,庭霖摇了摇头,摆手挣脱掉周身桎梏,不冷不热道:“我刚刚在路上,听到一些谣言。”
“银镜出问题了?”阿多尼斯迅速道,“我这边还没有接到消息。”
“不是银镜。”庭霖摩挲了一下右手骨戒,抬眸望向镜子里的阿佛洛狄忒,“谣言挺多的……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一条,是昨晚上有一位神秘的龙族公主现身,接着私会情人的名义在学校竞技场审裁了半场游戏,最终被皇室带走。”
“昨天晚上莱顿带的人够多,我们在高台上的谈论争执不可能传到台下,莱顿一心想把你嫁给亲王,所以也不会散播这种消息。”
庭霖静静道:“阿佛洛狄忒,你干的。”
“当然,”阿佛洛狄忒爽快地承认了,“不然我一个大门不能出二门不得迈的公主,为什么要来亲自参加一个学校的校庆呢?”